“你很奇怪，尤其是今天。”酒吧中黑暗一角，與其他桌不一樣，這裏沒有一旁的吵雜，即使隻是一聲小小抱怨也被對麵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閉嘴吧你！”夜昊宸沒好氣地把眼前的酒都推向他，“都是你的，幹掉！”
“不是吧！滴酒不沾邀我來這種地方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到你們店裏去呢！”孩子氣地抱怨地更大聲，隻是已經送到手上的酒卻沒被推回去，而是照單全收，和什麼過不去，他也不會和酒過不去的。
“我需要吵雜的環境。”夜昊宸淡淡說。
“對，然後自己這一角卻隻有死寂，既然這樣你呆在哪不是一樣嗎？”他聳聳肩仰頭喝下一口酒，原以為喜歡呆在這種喧鬧的場所靜靜思考是自己獨特的愛好，卻沒想到，這種習慣也在不知不覺中傳染給了眼前這個人。
夜昊宸沒有應聲，對麵的男生也不再自討沒趣，靜靜喝著酒，時不時抬頭看看發呆的某人。看樣子這次的事似乎比平常更嚴重，他從沒見過這個人的臉上有過這麼複雜的表情。
“小祁。”終於，他似乎得出什麼結果，沒有抬頭但是喊著他的名。
男生放下酒杯，知道自己起作用的時候到了，甚至有些正襟危坐起來。
“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孩子已經找到了吧！”
“啥？”不敢相信他開口竟然問這件事，男生不禁發出疑問。
“你那下落不明的未婚妻，不用我詳細說明吧！”沒好氣地進一步解釋，夜昊宸抬頭看向他。
“額……不用。”叫小祁的男生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閃躲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要提她幹嘛才沒反應過來。我是還沒來得及找她，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據我所知，她在你身邊呆了很久之後你才發現是她的是嗎？”
“對啊，畢竟我們有十幾年沒有她的下落了。她變化太大，我根本就想象不到這就是我的那個‘她’。”
夜昊宸聞言，終於將眼神聚焦，認真打量眼前的人。以一個男人的標準來說他終究是太稚嫩，畢竟和他一樣，都生長在那樣一個萬事俱備的家庭。但是與一直以來隻會跟在他身後的小破孩的形象相比，他卻也還是長大了不少，這一切從此刻看著他的那雙眼睛裏就能看出，不再是盲目，而有了幾絲堅定，這一切，也許都和自我意識的覺醒有關。而這一切，他在幾年前似乎也經曆過。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緩聲問，“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那個孩子，你對她的那些早已超出預期的部分會用怎樣的態度對待？”
“嗯？”男生對他的問他感到奇怪，慢慢說，“我是不懂你在說什麼啦，人是我自己選的，無論是哪個她的哪個部分，你都坦然接受不就好了？”
“不是，你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是不懂，可是表哥，你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嗎？”
“什麼意思？”
“那個女孩是你自己第一次見到就愛上的不是嗎？那麼你一定是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一角，你會愛上的那一角不是嗎？算是一見鍾情，你的愛盲目且倉促，可能不夠全麵。但是人畢竟是一個有機整體，不管明不明顯，隻要是她的一部分，你當初就一定能看見她全部中的一星半點。如果那樣你都已經無所畏懼地愛上了，現在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我……”
“你隻是不習慣而已，好好回想吧，她當初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了你……隻要想起了那一點，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
“可是，我愛的那個人很危險，如果有一天……”想起她背後的力量，或者用寧朵兒的話說，是她背後那片黑暗，他有些猶豫。
“哈哈，不是吧，老哥你害怕了？”小祁笑出聲，甚至有些誇張地站起。
“說什麼呢！誰會怕！”夜昊宸氣急敗壞，連聲否認。
“那麼，”小祁將左手放在他受傷的右肩上，身子慢慢俯下，烏黑的眼睛直視著他，表情嚴肅而認真，“問你自己的心吧！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傷口被按壓雖然有些疼痛，但是卻遠比不上此刻的心悸。這陣痛感順著神經傳到他的大腦，使他的思路一下清明了不少，又想起那夜，那些完全不能自控的行為，想起子彈入體，卻不自覺揚起的，嘴角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