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身體壓在床上,昏沉的腦袋卻更加清明。
用腳踢開破舊的窗戶,鄭天喜雙手枕在耳後,看著窗外的月色,任由思緒飄散。
首先浮現在她腦海裏的,是白天山林裏的老虎。
老虎自有老虎的威嚴,陡一見麵,鄭天喜確實嚇得魂飛魄散,但最終老虎卻因為肚子裏的幼崽沒有一直攻擊他們,讓她的心狠狠的一糾,都說虎毒不食子,為什麼人卻做不到呢!
青城的愛蓮是她的媽媽,田繼芳是田老太太的女兒,還有張申平,他和張屠夫張二狗是父子關係……
略略皺了皺眉,鄭天喜沒有多想,而是緩緩的將目光上移,望向了天空中並不太明朗的月亮。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想到了霍臨淵。
那個大膽又無理的男人,他有著一雙如同野獸般敏銳的眼睛,精光四射裏總是能輕易的將人心看破,望之,也能讓人怦然心動……
歎了口氣,翻身,不再去看那晦暗月色,然後如願的入了夢。
夢中……依然躲不開霍臨淵的糾纏。
她夢見自己,被人綁在了一個陰暗的地方,四周潮濕陰冷。
然後霍臨淵突然從光亮處,朝她走了過來,沒有出現上次直升機上的bug,而是非常及時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將她抗在肩膀上走了出去。
鄭天喜一下子驚醒了,睜眼看著低矮破敗的木頭房頂,想:這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算這的有人要綁架她,怕是霍臨淵也不可能來救她的!
——
同樣的月色,籠罩著北疆軍區軍部的醫院裏。
夜色寂靜,霍臨淵拔下了手中的針管,赤著腳杵拐走到了醫院的陽台上,陽台外是空曠的訓練場和高低錯路的房屋。
他靜靜的站著,許久都沒有出聲。
直到楊廉推開了病房的門,走到了他的身旁。
“老大,你就不能消停一點,這北疆部隊咱們已經呆了七年了,還有什麼樣的月色值得你這麼不要命的欣賞?”
一見自己自家隊長赤著腳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楊廉立馬精分的像是老媽子上身,開始叨叨個不停。
“見過不珍惜身體的,沒見過像你這麼玩命糟踐的,身上的大傷、小傷、新傷、舊傷馬上都要累計上百處,肩頭的傷口已經潰爛到肩胛骨了,老大!你以後還要不要拿槍上陣殺敵?”
“老大,老大,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你給個反應呀?”
他說了一大堆,見霍臨淵還是癡癡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老大,你這是又發燒了?”
楊廉是南疆人,說話向來平卷舌不分,此時話趕話的嘮叨,一句“發燒”說的極像是“發騷”,頓時戳中了霍臨淵的心事,楊廉的手還沒有碰到他的額頭,就被狠狠拍落。
“隊裏最近是不是很閑?需要給你安排一個套餐占用你一點時間?”
“不閑,不閑!”楊廉連忙擺手,回部隊差不多已經有四十八小時,他忙得都腳不沾地了,好嗎?
古有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現有他現役軍人楊廉,三過宿舍門而不得進,隻因為他有一個異常強勢卻又極端不靠譜的老大。
還有那什麼勞什子套餐可不是什麼好吃的,而是負重越野外加深蹲俯臥撐,一個套餐吃下來,不死也能去掉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