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鄭天喜很少回家,但是隻要在家,家裏的農活是看見什麼就做什麼的,從不矯情,毫無怨懟,這不,一大清早的沒見著天喜,大家還以為鄭廣深夫妻倆終於開了竅,知道讓準大學生在家休息呢!
哪知道,鄭天喜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
她的身上穿著不合時宜的衣服,一條軍褲大的有些誇張,額角帶傷,身上也沾有血跡,披頭散發的,一看就像是從水裏爬起來的。
這是……
“天喜,你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你一宿沒有回家,可真是嚇死我和你爸了!”
鄭天喜的繼母搶在所有人之前開了口,當然,這話聽著是體貼入微的,卻不能夠深思。
什麼叫一宿沒回家?
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就算是一宿沒回家,這事也得藏著掖著啊,哪裏能放在村集體裏光明正大的說?
鄭天喜也不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樣子出現有多不妥,但一來,她是急於確認張屠夫的死活,二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媽,不是您昨晚讓我出門去借錢的嗎?還說我借不到錢,就要以身抵賬嫁給張叔叔了?我這一個晚上來回奔波了幾十裏地,還趟了趟河水,好不容易到我同學家借到錢,您看,咱家和張叔叔這事能了了吧?”
鄭天喜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張屠夫,又看了看田繼芳。
這兩個人私底下達成的齷齪交易沒有幾個人知道,鄭天喜就是要將這交易擺上明麵,她就不信,經由她這麼一鬧,張屠夫還敢對她有企圖?
鄭天喜這樣突然開口叫媽,讓田繼芳著實愣了好大一會兒。
一貫知道這個繼女,是個讀死書的,一年到頭不吭不響的,別說是主動叫自己了,就是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不僅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了她,看這情況,還是想給她下套來著?
“天喜,你在說什麼啊?媽怎麼聽不明白?”田繼芳又豈是省油的燈。
張屠夫看見田繼芳這麼鎮定,瞬間也冷靜了下來,看著手中的二十張大團結,越看越不順眼,昨晚未泄的邪火瞬間竄了滿身,燃燒的他眼睛都是猩紅的。
這個死丫頭昨晚上居然沒被淹死!
沒被淹死不知道早點回家,害得他擔心害怕擔驚受怕了一宿!
再說,這錢,他拿出來了就沒想著再拿回去!
不過是一個多喝了幾天墨水的鄉下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兩百塊錢居然買不走她的清高和傲慢?
“是啊!天喜你這說的是什麼啊?還有這錢,我什麼時候借給你們家這麼多錢啊?你才從學校回來,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張屠夫瞬間就停止了嚎喪,一隻手捧著腳坐在了泥裏,一隻手舉著二十張人民幣。
眼下人民幣最大的麵值就是十元了,因為紙幣正麵圖案印有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幹部等各界人士,展現了全國各族人民之間的大團結,所以又被老百姓稱為“大團結”。
鄭天喜冷冷的凝了凝張屠夫遞回來的錢,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給她玩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