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多麼美好的意境,隻可惜,麵對繈褓中的一雙兒女,霍燁勳隻覺的殘酷殘忍至極。
這兩個孩子,有一個和他毫無血緣關係,而那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身上卻滿是傷痕。
據說,他做了很多次的手術,從另一個孩子的身上摘取了好幾個器官,拚出了這麼一個軀殼,隻因為他是一個男孩,就需要犧牲一個女孩來救他的性命,而原本救活那個女孩,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更小。
霍正雄說,這就是命。
這怎麼可能是命,這隻能是要人命!枉顧別人的性命。
而那個被犧牲掉的女孩子,她什麼也沒有留下,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和位置,都被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孩子,替代了!
這就是他們霍家,他曾經深愛過的霍家。
他無法接受,也無法坦然。
抬目四顧,全是壓抑。
反省自身,他倏然發覺,自己的手上沾染的人命可不止自己的孩子。
他也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
自妹妹嫁人後,與他就再無來往,細細想來,從小到大,他們從未有過心有靈犀,甚至說不上親厚,遠遠不如別人家的同胞兄妹。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霍家的女兒沒有繼承權這一條,讓霍家的女兒們嫁出去後,就與娘家斷了關係,沒想到會是這樣……
原本以為最親密無間的人,竟是和自己毫無半點關係的,而原本和自己有關係的那個,不是在娘胎裏就被自己吸幹了血,就是在出生後,做為自己移動的器官庫,隨時采摘。
在他的逼迫下,焰玉芬帶他去見過一次真正的霍羨魚。
她並沒有死,而是被存放在地下實驗室的器皿盒子裏,當然也不能說她還活著,她幾乎是被肢解的狀態,身體被泡在不知名的液體裏,心髒並沒有停止跳動,眼皮耷拉著,偶爾還能無力的睜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太過疼痛,她薄淡的,幾乎沒有眉毛的眉頭時不時就會抽動。
那場麵,看過一眼,就被畢生難忘。
霍燁勳雖然也在軍中曆練,但是一顆心略顯柔弱。
在不知被噩夢驚擾了多少個日夜之後,他偷偷的潛入實驗室,扼殺了自己女兒的性命,從此遠赴南疆。
他用了八年的時間準備,最後卻沒有敵過自己的父親。
在和霍正雄的算計裏,他和焰霖的父親一起失蹤,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霍臨淵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將這些陳年往事,揭開冰山一角。
直到霍正雄欲銷毀的那些資料,拚湊出了完整的過往。
他依靠著窗欞,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父親若是知道自己結紮了,會不會很高興?
可鄭天喜呢?
她會怎麼想?
探望完自己的兩個孩子,霍臨淵就將鄭天喜約了出去,說是想要和她談談。
兩個人漫步在帝都的長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話題幾次從孩子的身上掠過,霍臨淵著實有些難以啟齒。
“天喜,如果說……我說,咱們以後,要是……要是不能有孩子……”霍臨淵醞釀著措辭。
“哎,你不說我倒是差點給忘了,我上個月月經是幾號來著,我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