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三思,三思而後行的三思。
在那個身邊小夥伴們都叫勝男,鐵牛的年代,我這個跟《論語》典故沾點關係的名字,屬實是給我賺足了麵子。
我也一直以此為榮。
直到有一次我爹喝多了,酒後吐真言,我才知道。
“三思啊,爹給你取這麼個名字,你知道因為啥不?”
“不知道。”
“爹是想讓你做什麼事之前要三思而後動,做事情之前要深思熟慮,別跟你爹我一樣,那天就是多喝了幾杯酒,就有了你……哎呦,媳婦我錯了快撒手……”
本來我也應該和其他孩子一樣,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夢想成為一名科學家,然後經曆社會的毒打,變成一個沒有夢想的
但是天不遂人願,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在我九歲那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件怪事,差點害我沒了性命,同時也改變了我的一生。
我就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許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我老家在東北的某個小縣城,靠著兩條大河。
因為父母工作的緣故,我小的時候,在我爺爺家度過的時間,比在家裏要久得多。
我爺爺是個殺豬匠,年輕時候被多次評為先進生產者,在他那個年代,這可是個倍有麵子的事兒,以至於在我長大後,爺爺還總是邊喝著小酒,邊給我吹噓著他年輕的時候多麼光榮。
不光如此,他還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對那些牛鬼蛇神都是嗤之以鼻。
在我爺爺退休了之後,附近鄰居,誰家殺豬宰羊的,也都會來請我爺爺出手,沒辦法,手藝擺在那呢。
而且我爺爺脾氣古怪,殺豬從來分文不取,誰家有事隨叫隨到。
隻不過但凡有點眼力見兒的主家,都會遞上兩斤腿肉或下水,讓我爺爺帶回家去。
“二叔,這你拿著,回去讓我二嬸給你醬上,下酒吃!”我爺爺也不推脫,笑眯眯地接過來,盤算著一會喝幾杯的時候,叫幾個老朋友。
遇上摳門的主家,真就一毛不拔,我爺爺也不惱怒,隻會安安靜靜地收好殺豬的家夥,找個沒人注意的空隙悄悄離開。
除非是遇上太年輕或是從外地新搬來的主家,不明白我爺爺的規矩,殺完豬後,執意要付錢的,我爺爺那張黑紅色的老臉,一下子就會拉下來,滿臉的不高興,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許家二叔真是閻王的麵皮,菩薩的善心咧!”
鄰居們都這麼評價我爺爺,也是,我爺爺他長得的確……挺嚇人的。
他身高八尺,重二百來斤,通紅的皮膚紅得發黑,圓溜溜的眼珠跟牛眼一樣,稀疏的眉毛搭配鋥光瓦亮的大光頭,一臉的凶神惡煞,說起話來,臉上的橫肉都要抖三抖。
所以小時候,很少有小夥伴敢去我爺爺家找我玩。
對我來說,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我在爺爺家的日子是很快活的。
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大雪剛停,我光著身子趴在熱乎乎的火炕上,拄著胳膊正在寫作業,我奶奶就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剛放學的時候,大雪還沒停,是我奶奶騎著二八大杠頂著大雪把我從學校接回來的,到家後我們渾身都已經濕漉漉。
本來接送我上下學的任務一直是由我爺爺負責,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有戶鄰居家裏兩頭大豬掐架,咬死了一隻,甭管怎麼處理,是分給鄰居,還是拉到街上賣了,它得先把豬拆成一塊一塊的,要不然放著那一隻整個的豬屍,淤血滲進肉裏,那味道……可不怎麼樣……
於是卸豬的活兒就落在了我爺爺身上。
聽著廚房裏梆梆剁肉餡的聲音,我的心像沁了蜜一樣甜,看樣子今天晚飯是吃肉蛋餃子。
以前的條件不比現在,肉蛋餃子足以讓我美滋滋地盼著晚飯。
感受著身下熱騰騰的火坑,書本上的字在我的眼裏越來越模糊,一陣困意向我襲來,我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