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煙花小姐投環 淪成人老貴講價(1 / 3)

詩曰:

淚盡羅中夜靜時,妾命如紙恨如絲。

拚將嬌軀成永訣,落花無主葬春泥。

話說小姐覺得有人握住金蓮,那金蓮素日大門出二門不邁,走不了一兩步遠要用人挽扶,今日站立一日,又遭痛打,已是如針如刺。忽的被人捏住,小姐是又驚又疼,忍不住喊了一聲,唉呀!睜開杏眼,隻見張小腳赤露一身胖肉斜躺在炕沿上,那小白狼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當前而跪,那囗囗中,左手摸著張小腳的一隻金蓮,那右手卻不老實,偷偷過來掏摸。小姐一看如此穢狀,連忙將兩眼蓋上,張小腳兩眼微睜,星眸半閃,口裏隻顧了哼哼,毫不覺得,及至被小姐一唉呀,方才驚起,見是小白狼不老實,隨即喝道:“你又想什麼事?”小白狼嘻皮笑臉的道:“你方才已過足了,還是讓我把這妞兒成了人。”也好作買賣,小姐聽著,遍體戰怵。張小腳道:“你真是想吃天鵝肉,要飛上天才好,這妞兒長的不錯,前天前門外開糞場的門掌櫃忽的看上色姐,一挨出,玩過了兩三回,他嫌她太寬泛,跟我說,要找個黃花閨女,情願出三吊銅錢,托我物色留心,我便叫他來替小曼成人,他嫌小曼太小太瘦,不夠口味,眼看著黃澄澄的三吊錢,不能到手,正在發愁,老天爺給送來這貨,你看是不是命中注定財星高照,你吃著老娘,喝著老娘,還能把老娘眼看到手的錢給弄飛了不成?”那小白狼被搶白了幾句,覺得無趣,淫興頓消,爬到炕裏睡覺去了。張小腳取過一幅大紅布抹胸係上,一眼看見小曼已睡熟在炕角,便取過鞭子向小曼抽了兩抽,小曼被痛驚醒,忙跳起身,直挺挺的跪在張小腳的麵前,說道:“奶奶有什麼吩咐?”張小腳罵道:“不要臉的小浪囗,我看你是活的夠了,我隻叫你媽去挨囗,看你小,留在身邊使喚,你還不盡心伺候,老早的去挺屍,挺屍也好,待我給你找根大蠟,你就舒服了吧。”小曼哭道:“方才是不敢睡,不知怎麼一陣困就(睡)著了。”小腳又是一鞭,罵道:“小浪囗,還強嘴,還不快去來與我洗。”小曼含淚忍涕,將瓦盆端過來,張小腳一叉,小曼低聲下氣,小心伏侍,慢慢撩水給張小腳洗,張小腳在上無事,一眼看見閨貞的金蓮穿著五彩繡花藕荷套靴,已是泥濘沾汙,便順便取下,內著蔥花綠繡鞋,如纖纖春筍,端正可愛,張小腳把自家的小腳同她一比,原來還大著三分,不由心懷妒嫉。小姐睡在下麵,那裏還睡的著,方才又是那種穢狀,心裏是又羞又憤,暗叫晦氣,及到聽見小腳計議與她破身,兀自叫苦不迭,張小腳同她比腳,也是裝呆假睡,不屑理她。張小腳洗完收拾上炕,隻見小白狼已是呼呼的睡著了,隨即安睡,吩咐小曼熄燈睡下。不一會鼾聲四起,萬籟俱寂,間或有一兩聲犬吠從遠外傳來,聽見外麵打更已是三下,小姐心想:此時不走等待何時,無奈掙紮著起身,輕輕摸著了柴門。拔關起插,溜出門來,正是:打開樊籠飛彩鳳,扭斷金鎖走蛟龍。

且說小姐溜出門口,且喜無人知覺,那胡同裏還有幾家沒睡覺,從土牆的圓洞裏透出燈光來,夾著碟戲淫聲,不堪入耳。小姐不敢待(怠)慢,躡手躡腳到了胡同口,隻見外有柵門,內加鐵鎖,任你插翅也難飛出。小姐看罷,暗暗叫苦,心想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了,正躊躇間,忽聽兩屋內傳出一句聲音道:“囗囗囗囗囗囗囗。”小姐一驚,又怕被人知曉,連忙蹩回屋門,卻喜屋內的人還是爛睡如泥,不曾知覺。小姐心想,紅顏薄命,生不逢辰,父母慘遭殺害,自身流落到此,看看是欲生不能,不如趁此身尚是清白,早到黃泉路上尋找爹娘去,也免得在此將父母的遺體出乖露醜,任人淩辱。小姐主意已定,淚如湧泉,卻又不敢哭號出聲,生怕被人知覺,即收淚揮涕,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四拜,謝過了天地父母養育之恩,淚下如雨。然後坐下,脫下繡鞋綾襪,解下白綾裹腳,找個小凳子蹬了,將裹腳拴在門框上打了個扣兒,然後將粉頸向裏一套,小腳一蹬,小姐玉體頓時懸空,悠悠蕩蕩,那扣兒越勒越緊。眼看小姐進氣少,出氣多,性命嗚呼了。正是:滿腹委曲向誰訴,三尺白綾了此身。也是小姐命中注定該有大難臨身。數不該絕。那白綾帶正在勒著小姐頸愈勒愈緊,小姐被勒的出氣多,進氣少,不免兩手亂抓,兩腳亂蹬,正在危急之際,那白綾帶偏偏的不作美忽然斷了,將小姐嚶的聲跌在地上。那小白狼和張不腳正囗囗囗囗囗,夢入裏鄉,突的驚醒過來,張小腳先醒,忙把小白狼一推道:“你聽是什麼響聲?”小白狼把睡眼一睜道:“難道還有人到我太歲爺頭上來動土嗎?”張小腳道:“怕不是那妞兒鬧了什麼事了吧?”小白狼方才打火點燈,一看小曼還睡在炕角不住打鼾,張小腳罵道:“死鬼連響聲你都聽不見了嗎?”說著,一連在小曼屁股上打了兩掌,那小曼從夢中驚醒,不知又作錯了什麼事,連忙直直立立的跪起來。張小腳也不理她,再向炕那邊看,單單不見閨貞,張小腳道:“不好了,吃那妞兒跑掉了。”小白狼道:“這不是他嗎?”張小腳向地上一看,隻見小姐頸纏白綾,口吐白沫,仰臥在地,人事不省,小白狼將小姐扶起,張小腳也過來幫著將小姐抬到炕上,解下白綾一麵披上衣裳。小白狼到窩子去把趙三喚了來,燒了點薑湯熱水,拔開牙關,灌了下去。一會兒,小姐喉中格格有聲,趙三道:“好了,活了。”小白狼道:“這妞兒既落在這裏就得人家作,要不要尋死覓活,看吃我鞭子的厲害。”說罷,取過鞭子,就要來打,張小腳攔住道:“你們看這妞兒今天一天就死了,兩回,再打還能活嗎,打死了不但嫌不了錢,還要打人命官司。”小白狼方才住手說道:“像他這樣尋死覓活也不行啊,反正這場人命官司是打定了。”張小腳道:“我有辦法,不如早早送上買賣去,那時他心竅已開,自然就聽話了。”趙三道:“那麼明天就送她去吧。”張小腳道:“且慢,她經不得的,還得有人開了道才能走呀!”小白狼道:“我說不得我吧,怎麼樣。”話還沒完,張小腳呸了一口道:“你又來了,等天一亮了,快去請前門外大糞廠的門掌櫃去,教他帶三吊銅錢來,說我替他找著好貨,叫他自家來看,包管他知足認便宜。”那閨貞躺在炕上,聽得明白,不敢言語,隻是不動,這時天色微明,趙三惦記著窩子,怕跑了姑娘,也到了上買賣的時候,便自去了。二人便不再睡,小白狼換身衣服,走出門去,一逕到了前門外大糞廠,那糞廠方才開門,有幾個夥計在那裏曬糞,小白狼站定說道:“門掌櫃的在家嗎?”夥計一看,認的是小白狼,也不攔阻,說道:“在屋裏還睡咧,有事嗎?”小白狼道:“有要緊大事,快點叫醒他,夥計依言到了屋裏,將掌櫃的喚起身來,且說這位掌櫃姓門,乳名老貴,乃山東人氏,生得身軀偉岸,傻大黑粗,人都喚他叫門老粗。這門老粗小時逃荒至京,為人擔糞度日,一來二去,三十多年的工夫嫌了幾個臭錢,自家便開了個糞廠,倒也買賣不壞。這門老貴自小孤苦,又愛財若命,雖然發財,未曾討得渾家,卻又飽暖思淫,熬不過去,不免到胡同裏去逛逛。難為得這門掌櫃慳吝成性,處處講究省錢便宜,就是在嫖姑娘上也舍不得多費一文,因此這門老貴一向好在下處行走。自從有了窯子,他便是如獲至寶,那些姑娘雖然不佳,一樣是肉長的,何況還能白看白摸,從此門掌櫃就不再逛私門頭下處,專門嫖窯子了。自從小白狼在胡同開了窯子,他便不時的常來走動,樂得花上六文銅錢便可真銷魂一次,可是這些姑娘們,一天也不知要上多少回,未免寬泛過甚,又因終年每日赤身露體,鎮天價同幹草磨得脊梁背,蠢漢磨肚皮,任你是細皮嫩肉,也要磨得如樹皮一般,有得什麼情趣。門老貴玩得久了,不覺膩了起來,心想:我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一向隻同那些下三濫的窯姐打混,從沒有嚐過那黃花閨女是個什麼味兒,欲待討個渾家,連後婚他都舍不得,至少一天要吃兩頓飯。那天他同玉環完了,便向趙三來說這事,托趙三替他物色,他們窯子裏幾時上了黃花姑娘,他便要去開苞,嚐嚐究竟怎樣好法,卻又舍不得錢,斤斤講價,說明頂多隻出三吊。那趙三明知張小腳尚有一個小曼未曾破肉,卻也不敢作主,便引他來見張小腳。二人一見,原是張小腳開私窯子時候的老客,二人大喜,門老貴說了來意,張小腳慨然應允,便叫他去替小曼成人,在張小腳想,小曼反正是要去作買賣的,早晚免不掉是十兄弟口食,倒不如送個人情,嫌他幾吊黃澄澄的銅錢花花。那知門老貴卻嫌小曼太小,說男不像,說女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