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折騰之後,眾人都沒有了飲宴的興趣,至於議事,又怕再橫生枝節。趙雍心情很惡劣,於是早早地宣布散席,令大家散去了。
倒是有一個人去而複返,那就是那日在鄴城的獵場上和趙源一起談論獨孤如願的杜弼。整場酒宴中,他的表現一直很低調,即使後來劉貴說那些侮辱漢人的話時,他也默不作聲,在場諸人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趙雍剛剛起身離席,準備看看趙源脖子上的傷口怎樣了,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眼望見杜弼,愕然了。
杜弼叩頭道:“大王,觀今日之情形,諸貴們不遵國法,貪汙受賄,竟已到了如此地步,若再不加以管束整治,隻怕日後要有損國體,釀成大禍啊!”
杜弼和庫狄幹一樣,是趙雍的親信大臣中難得的清正廉潔,嫉惡如仇者。本來他算不上貴戚,又是漢臣,不能輕易指責這些橫行不法的貴戚,可今天他目睹這些情景,終於忍不住進諫,希望趙雍能夠整治整治這些人。
這些話句句都說到了趙源的心裏,他顧不上脖子疼痛,也起身到廳中央,在杜弼身邊跪下,請求道:“父王,您要是礙於情麵不好親自動手的話,兒子可以代勞,兒子不怕得罪他們。”
趙雍的臉色變了又變,似乎一度動搖過,不過到了後來,他終究還是板起臉來,毫不留情地訓斥著趙源,“你個黃口小兒,你懂個屁,我都搞不了他們,你還想逞強?你要是能把他們收拾得服服貼貼的,我叫你一聲老子!這次要是不走運,你已經躺那裏了,你以為你每次都能這麼走運嗎?我看你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源畢竟是少年心性,回想起剛才的那些見聞遭遇,越發地忍不住了,主動頂撞道:“父王一貫寬厚縱容,才令吏治敗壞,貪汙成風。他們就是吃準了您不好意思對他們動手,才如此肆無忌憚。兒子和他們沒什麼交情,自然不會磨不開麵子,隻要父王在背後支持兒子,兒子肯定能讓他們老老實實的。”
“你還敢頂嘴?老子不如你高明是不?你手無寸功的,要不因為是我兒子,哪裏有大官可做?他們表麵上對你恭敬,背地裏哪個真正**你啊?還不都是衝著我的麵子,讓你在朝廷上當個花瓶擺設,你還真當你是個人物了……”罵著罵著,他習慣性地朝趙源身上踹了兩腳,又轉身四處張望,打算找件稱手的物事教訓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兒子。
很快,他從牆角裏找到一根木棍,拎在手裏折返回來,準備揍兒子一頓。
旁邊的杜弼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麵,起初愕然不已,到後來看趙雍要動手了,連忙伸手抓住了木棍,“大王不可!就算世子有什麼不對,也應該按照禮法教育,怎能輕易責罵毆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