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熱情洋溢地將胡笳交到他的手中。他略一擺弄,問道:“不知大人想要用什麼曲子?”
“足下生於武川,陰山之下。那可是個風景如畫,牛羊如雲的好地方,必然有不少好曲子。足下不必顧忌,隨便吹一支,我來唱和。”
獨孤如願點頭答應了。思忖片刻,他就拿定了主意,用胡笳吹了一個前調。按理說,胡笳所演繹的曲子都是淒婉哀傷、纏綿悱惻的,然而他所吹的這個曲子是眾人從未聽過的,不但曲調悠遠,闊達恢宏,充滿了豪邁情懷,甚至令人仿佛從眼下的宮廷去向了塞外的茫茫草原,看風起雲湧,觀日升日落。
趙源對這個曲子非常滿意,他取過銀質酒壺,以銀著一下下地敲擊著,剛好和上了胡笳的拍子。不多時,他開始唱和了,用的是鮮卑語,在座諸人基本能夠聽懂。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他的音色清朗,音域遼闊,且將節奏和音調和曲子配合得完美無缺;加上這歌詞看似平淡無奇,卻朗朗上口,極有畫麵感,尤其是最後一句,有畫龍點睛之效,精彩異常。一時間,竟令酒酣耳熱的眾將們鴉雀無聲,聽得入神了。
這曲調和歌詞都比較簡單,他唱到第三遍的時候,眾人已經有點學會了,紛紛跟隨著唱和起來。一大堆粗嗓門在一起,並沒有影響到這首歌的質量。雖然意境和美感沒有了,卻有一種豪邁粗獷的氣概。唱著唱著,人人無不忘情投入,心神激蕩,不可抑製。
殿外值守的侍衛們也被歌聲所感染,跟著哼唱起來。殿裏殿外氣氛熱烈,人人都情緒高漲起來,一口氣唱了五六遍,這才勉強中止了。
這些粗人們唱完之後意猶未盡,紛紛舉杯暢飲,齊聲叫好,原本對趙源的輕視態度,此時蕩然無存。
獨孤如願放下胡笳,用頗為讚賞的目光看著趙源,“曲子本無奇,然而配上大人的唱詞,竟配合得精彩絕倫。想不到大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華,著實令下官欽佩。”
“足下謬讚了,我哪裏能做得出如此歌詞?此歌名為【敕勒歌】,本無曲調相配,乃敕勒人牧馬之時隨興所唱。若無足下以胡笳伴樂,如何能有這般效果?歌與曲缺一不可,就猶如我大魏朝廷,文臣武將盡皆用命,錦繡天地、滿目俊傑,方有今日之輝煌,可見齊心合力的重要。”趙源話裏有話地說道。
獨孤如願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我等齊心合力,共同效忠於朝廷,效忠於天子,方能使百姓安康,天下太平。”
趙源當然聽出了他這話的弦外之音,卻並沒有流露出不滿之色,而是雙目含笑,攜起獨孤如願的手,步入席間,並肩而坐。“今日初見足下,驚采絕豔,當今天下似足下這等風流人物,恐怕再難得一見。難得能和足下同一宴席,且不談軍國大事,隻論風月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