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這個部位看似並非要害,其實比直接射心口更有效果。因為從高處斜插下來的箭頭如果角度稍有偏差,就容易緊擦著肋骨滑落下去,隻造成一點皮肉傷,而不會致命。可如果從肩窩這個部位射入的話,沒有任何骨骼阻擋,可以輕易地射穿脖頸處的大血管,令人在短時間內迅速流血過多而喪命。如果箭繼續下墜,插入更深,則可以立時戳穿心髒。
果不其然,眾人剛剛數數到六,孩童就口鼻冒血,手腳顫抖幾下,頭歪下來,一動不動了。對於慕容兆的精準射術,還有強大的臂力,眾人由衷地欽佩,頓時又是一陣叫好之聲。
第三個出場的是前鋒都督,步兵校尉斛律金。此人和慕容紹宗,慕容兆不同,他並非慕容盛親族,更不是鮮卑人,而是遊牧於黃河以北,陰山之下的敕勒人,祖父和父親都是敕勒部首領,前後在魏國身居要職。此人行軍打仗所用之法和眾人不同,是沿襲數百年前縱橫漠北,盛極一時的匈奴人戰術。他隻要看煙塵就能估測出敵軍馬步兵數量,俯聽一下地麵就能準確知道敵軍的距離遠近。更難得的是他的射術,曾經令柔然國主阿那環都欽佩不已。眼下輪到他來射箭,人人都想看看他能不能有比慕容兆更加精彩的表現,於是個個馬上翹首,拭目以待。
慕容兆用輕蔑的眼神瞧著斛律金,大聲諷刺道:“阿六敦(斛律金的字)實在不怎麼走運,落在我後頭,否則晚上也能得三個美人兒呢!這下可好,到嘴邊的肉眼看著就要沒了,我看咱們待會兒數數的時候,故意拖慢點,免得他晚上沒有美人相伴,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啊!”
眾人立即哈哈大笑起來。不因為別的,而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給慕容兆捧場,畢竟他是大將軍的侄兒,甚至很可能是將來大將軍的繼承人,拍馬屁還嫌來不及,誰也不敢得罪他。
然而作為叔父的慕容盛,臉色卻立時陰沉下來,轉臉朝侄兒瞥了一眼,其目光之淩厲尖銳,令僅僅是眼角餘光注意及此的慕容兆禁不住地一個暗驚,趕忙收斂了剛才肆無忌憚的嘴臉,不自然地咳嗽一聲。眾人也個個敏銳地發覺到了這個,趕忙嚴肅起來,認真地觀看斛律金射箭。
斛律金是個直爽憨厚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能和慕容兆想比,對於對方的嘲笑,他假作不聞,隻專心地進行自己的箭術表演。
由於慕容兆玩的花樣太厲害,他玩不出更能吸引別人眼球的花樣,隻有在距離上競爭了。這一次,他拉開的距離比慕容兆還要遠,並且在跑馬幾回合之後,突然一個側身,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從腰後繞過,在腰際處反手控弦。隻見他並不瞄準,隻在經過目標一瞬間輕輕鬆鬆地朝天上一射。雕翎箭在空中化過一道流暢的弧線,直直地墜落下去。
他的瞄準時間幾乎沒有,而且還是用高難度的反手控弦,距離更遠。最要緊的是,他所射的和慕容兆剛才射的是一個部位。羽箭插入之後,隻留了灰黑色的雕翎在孩子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