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七年,寒冬臘月,白雪皚皚。
長安萬年縣以東的山腳下,百姓們圍成了一圈,正看著一位天師在此作法。
隻見這位天師,身穿藍色道袍,頭戴子午簪,麵貌俊朗帥氣,左手托住一塊風水八卦盤,右手掐指速算,看起來玄妙非凡、十分了得。
“太好了,有上清派的天師相助,我們一定能抓到凶手的。”
“一家三口就這麼沒了,抓到那凶手,一定要他償命。”
百姓們議論紛紛。
今日是臘月十五,正值冷冽的冬天,空中還落著雪花,落在脖子上,讓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唯有這位年輕的天師,此刻腦門有些冒汗了。
他名袁天罡,貨真價實的上清派弟子,因某些原因,被山門外派來長安任職。
可他人還沒入京,路上就碰到了一樁滅門慘案,迎接他的禮部官員,順道就把他接來,說是請他幫忙算算凶手,為了不給宗門丟臉,他也隻能是趕鴨子上架了。
道教被唐皇李淵奉為國教,上清派則是道教當代最強盛的分支,以相術占卜、風水演算而聞名。
可問題是,他根本不懂這些啊!
此刻隻能如跳大神一般的瞎舞,腦子裏不斷思索脫身之法。
用餘光看了眼周圍,一旁站著禮部的官員,還有本該負責此案的,萬年縣衙門的官差,這些人可都不好忽悠,特別是其中一位漂亮的女捕快,更是讓他頭疼不已。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女捕手裏握著刀鞘,雙手抱胸,歪了歪腦袋,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雖然你長的漂亮,但也不能如此的質疑我,“行!當然行!馬上就好了。”袁天罡決定亮一手絕活。
“一算地、二算天、萬靈風華現!”
一句口訣念完,右手點在了風水盤上,隻見羅盤中心的指針飛速旋轉,仿佛感受到了此地衝天的怨氣。
咽了咽口水,袁天罡強裝鎮定的解釋道:“針頭下沉、轉而不止,看來這一家人,必是飽含冤屈而死。”
女捕快也是個不講究的主,從一旁將腦袋湊過來瞧了瞧, “可這也看不出個問題來啊!你都算了半個時辰了,就沒算出些有用的東西?”
這女人怎麼這麼難搞定!
不是說神棍隻要隨便忽悠兩句,就能過關的嗎?袁天罡隻能默默的,把羅盤下的磁石收了起來,另想其他辦法脫身。
這時,身後傳來了嗬斥聲:“不得無禮,袁天師乃上清派親傳弟子,卜算之術了得,豈是你能看出來的,其中必有深意。我們靜待天師佳音即可。”
女捕快聽聞,不甘的撇了撇嘴,耍著自己的佩刀,回到了衙門的隊伍中。
質疑者是走了,但麻煩還未結束。
嗬斥的官員姓景,是負責接待他的禮部侍郎,起初他還很感動,畢竟是位四品官,出城幾十裏來迎他,也算是給足了麵子。
可不曾想,這人居然是來刁難他的,把他帶到了這裏破案,自己卻躲在一旁冷笑,說是靜候佳音,其實就是在等他出糗。
不管如何,也是要爭個臉麵才行,不會算卦,那就用腦子。
整了整道袍,袁天罡義正言辭的說道:“咳咳,所謂天機渺渺、不可妄斷,我現在已經得到了提示,接下來,就是要回到案件本身了,哪位來與我說說,這案件是什麼情況?”
“我來說吧。”還是那位好動的女捕快,上前一步,隨意的抱了一拳,“我叫應白依,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案件。”
應白依,模樣倒是挺漂亮,一身萬年縣衙門的勁裝製服,看起來英姿颯爽。
更令人矚目的是,這位完全閑不住,提出質疑的是她,跑來偷看羅盤的是她,連被嗬退了,也閑著無聊的耍刀花,與周圍那些一本正經的官差格格不入。
“案件發生在前晚,死者共有三人,丈夫28歲,妻子24歲,兩人育有一女,今年6歲,全部慘遭毒手。”
毫不脫離帶水,應白依開始講述起了案情,提及被害女童時,眼裏還閃過了憤怒,看來也是位急公好義之輩。
“凶案時間應該是亥時一刻,初步斷定為謀財害命,犯案後從窗戶逃跑。嫌犯共有三位:發現死者的隔壁老王、村尾的張獵戶、借宿村中的白書生。”
經典三選一嗎?
袁天罡皺著眉頭剛想發問,一旁有些文化的白書生,已經搶先喊冤了。
“絕不是在下所為,我昨晚一直在房裏苦讀詩書,從未離開半步。與這村子的人也不熟,我怎能知道哪戶人家有錢啊!”
這位倒是思路清晰,可誰也不蠢啊!就算是凶手,也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