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頗為古舊的竹扇,扇骨已經黃中透黑了,中間扇麵也已經泛黃,看的出已經相當有年頭了。正對我的扇麵被一分為二的塗成了黑白兩色,黑色中用白色寫著一個白字,白色中則用黑色寫著一個黑字,翻過來再看,扇麵卻是灰色的,用金色墨汁寫著一句話:世間黑白難辨,終歸混沌於灰。
這句半文半白又不怎麼合轍押韻的話,卻是讓我一愣,不由得想起了酒縣後山那兩顆老槐樹下的神秘空間,之前夏老頭也跟我們說過類似混沌之類的話,難道這扇子和那空間有什麼聯係麼?
正當我愣神的時候,一陣海風吹過,我突然覺得手上一輕,慌忙間再看,卻發現那扇麵竟然被吹破了,泛黃的扇麵變成碎片隨風飛舞,曲非直伸手想去撈,但卻撈不住,那碎片幾乎是瞬間變成飛灰,短短幾息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我無語的看著手裏的扇骨,老周過來拍了拍我肩膀:“那老家夥舍不得這把扇子,要拿過去作伴呢。”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扇骨收好,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裏,我在心裏做了個決定,靠岸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回去酒縣,到那個神秘的灰色空間再去看一眼,夏老頭一定在那裏給我和曲非直留了什麼東西。
說話間,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船員們調轉船頭,準備出發。就在這時,負責監控水下雷達的技術人員突然衝了出來,對著老周喊道:“變小!那個漩渦開始變小了!”
“什麼?!”老周一聽這話,立刻三兩步衝到了技術人員身邊,幾乎是奪下了他手裏的便攜監視器,我和吳組長也湊過去一起觀看。
果不其然,之前代表那巨型漩渦的藍色色塊正在變小,雖然速度不快,但確實是正在緩慢收縮。
技術人員在旁邊補充道:“你們再看一下小島的沉降速度,按照這個速度來看,它沉入海底的時候,這個漩渦也會同時消失不見!”最後,他幾乎是嘶喊了:“神跡啊!這是神跡啊!我從事海洋研究十多年了,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我鬆開了顯示器,默然無語的回到船尾,盯著那漸漸消失的小島發呆。真的是神跡嘛?還是這一切都跟夏老頭有關?他在決定留下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已經做好了某個種決定?
漁船終於還是啟動了,離開那小島越來越遠,此刻夕陽西落,剛好映射在已經越來越平靜的海麵上,構成一幅絕佳的圖畫。海麵上,海浪在輕輕的翻滾著,似乎那裏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島嶼,也從來不曾有過一位姓夏的老頭。
幾天後,船隻靠岸了。之前來增援的海軍官兵已經把那幾艘船上的海家人係數關押了起來,沒有被抓的海家人也接受了調查,其中一些涉及違反犯罪行為的交給公安機關處理,剩下的一些要聽一下老周的意見。
老周的意思很簡單,海家並非都是壞人,而且又是一個綿延百年的民間組織,貿然取締也不好,反正現在海家的狂人已經沒了,留下來的人就這麼留著吧,隻要不幹壞事,海家還是海家。
海八心和海八鑽那一支人受到了嚴格的審查,這些家夥打著海家的旗號,利用海家的掩護進行了很多非法勾當,走私販運無所不作,如此說來,淹死在那小島上,還真的是便宜了他們哥倆。
最讓人感慨的反而是海七紅,他小時候的生活極苦,受了不少白眼和歧視,但後來作為幾乎完全是瞞著大多數海家人的,他一開始也許是真的想要海家重新昌盛起來,但後來卻在海八心和海八鑽哥倆的蠱惑下,帶著海家走上了一條歪路,對權力和金錢的渴望,真的可以把一個人改變成惡魔。
我和曲非直告別了老周和吳組長,背著行囊踏上了返鄉的路。長途車在山間行駛,我看著越來越熟悉的山林,終於又回到了酒鎮。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夏老頭那把舊躺椅被風一吹還是會嘎吱嘎吱響。我和曲非直休息了一下午,等到了天色傍黑,我們倆開始向著後山出發,來到那片熟悉的林子,步入古槐後隱秘的大門,來到那個灰色空間之前。
我左手握著扇骨,右手放在石板上,扭頭看了曲非直一眼,待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後,我右手發力,緩緩地推開了那扇石門。
我們不知道夏老頭到底留了什麼,但我們倆都相信,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裏,也許能找到一絲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