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略研討(1 / 3)

一、魏主

魏主拓跋珪圖謀燕國不是一天兩天,以前是有賊心沒賊膽,自從參合破一戰捅下簍子後也知道總有一天要與燕國決一死戰。慕容垂病死就是上天送給他的最好機會,他有點兒後悔沒有直接從雲中反擊,不過這樣也不錯,作好充分準備主動出擊總要比被動挨打強些。

魏國的部落、文武大臣聽說慕容垂死了,都放心大膽的跟隨拓跋珪,集體勸說他稱帝。魏主表麵說還不是時候,其實已經命人製作隻有皇帝才能使用的物品。有臣下勸說他趁燕國新喪發兵奪取中原,他聽從了。

八月己亥(二十八),距離慕容垂親征伐魏僅三個月,魏主拓跋珪發兵攻打燕國,步、騎兵約四十萬。大軍從馬道向南進發,越過巨注山,軍旗招展,迤邐兩千多裏。左將軍雁門人李栗帶領五萬騎兵為前鋒部隊,另外一路則由將軍封真等從東路越過軍越山,襲擊燕國的幽州。這是魏國最大一次規模的出征,他要贏取的獎賞也是最豐厚的。

魏軍到了曲陽,沿著西山臨近晉陽,先派輕騎兵繞城敲鑼打鼓一圈,喧鬧一陣退回來,遼西王慕容農果然出戰,這些魏軍早已算好了,連他的作戰方略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多虧城內新兄弟的幫忙)設下伏兵。慕容農大敗,想退回晉陽,燕國司馬慕輿蒿緊閉城門,拒絕他入城,並趕出他的妻兒老少,慕容農帶著幾千騎兵,向東逃去。魏國中領將軍孫肥在潞川追上他們,燕軍一路如驚弓之鳥,四處逃遁,遇到追兵,幾乎被完全消滅,遼西王連妻兒都沒保住,自己受了重傷,同僅剩的幾個親信逃回中山。

魏主拓跋珪輕易奪取了並州,他並沒有進城,下令不準動城內的一草一木,自己住在城外的軍營大帳,對百姓秋毫無犯。他很喜歡讀書人,請他們到營裏來共商大事,親自在營口迎接。讀書人、士大夫源源不斷而來,尚書、郡守、刺史以下的官職賞出去不少。他對每個人都盡力撫慰,不管年紀大小,都讓他們暢所欲言,讓書記記下所有的訪客記錄,稍有點才能和可用之處就錄用。

魏主還有一份各地報上來的士子、人才名單,都是民眾認為賢能或是經人舉薦的人,每次奪取郡縣,先命部下把他們請來,委以重任。有了這些人的幫助,魏主在並州百姓的心裏人緣極好,他獲取了民心,民眾主動出主意幫助他攻打燕國。

有人報汾川守兵少,隻要幾千兵馬即可得城,輔國將軍溪牧被派去,抓獲了燕國丹陽王慕容買德和離石侍郎高秀和,任命中書侍郎張瑜等人做郡守。

又有人建議招集流民回歸家園,讓他們種田養蠶,可解決大軍的長途運糧問題,他照辦。部下認為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沒有汾川之役精彩。他卻不以為然,更多的人來,更多的建議被采納,終於他等到一條有重大價值的地形要塞報告,有一條韓信當年從井徑伐趙的古道可以直趨中山。

二、戰略

燕國皇帝在東堂與群臣議事。魏軍大舉來伐,沒人再敢輕視,這不是簡單的襲城掠人。皇上受過魏國的氣,吃過索頭人的虧,知道他們的實力,他焦慮不安,召集群臣希望有好的對策。

形勢大家都知道,迫在眉睫。遼西王紅腫的臉到現在還抬不起來,為免於羞愧以及好好養傷,他的親兄弟皇上命他駐守安喜。跟以往千百次雷同情況一樣,朝內因意見不同出現若幹派別和代表人物,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中山尹符謨代表主戰派,他認為魏軍人數眾多,力量強大,從千裏之外來作戰,乘勝前進,銳不可擋。千萬不能放他們進入平原,到時就無法抵抗。意見是依據險要地形,攔截他們,誓死抵抗。

中書令睦遂另有高見,魏軍以騎兵為重,往來馳騁,彪悍迅速,但是馬上作戰,攜帶的糧草很少,最多不過十天,如果能把各郡縣的居民聚集起來,一千戶組成一個壁壘,開挖戰壕,高築壁壘,使原野上了無人跡,又無糧草可取,他們來了沒有可以搶劫的東西,最多不過六十天,糧食用完了,自然就會退去。

“好一個不戰而勝,”尚書封懿諷刺的說,“魏軍幾十萬,燕國最大的勁敵,就是為了來搶東西?”他覺得居民即使修築塞堡,也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安全,把人畜、糧食聚集起來也不過是為魏國聚集來送給他們。而且麵對別國來犯,藏而不戰會暴露自己的虛弱,動搖民心,不如拒守關隘,決一死戰。

趙王慕容麟善於用兵,他認為此刻魏軍乘勝而來,氣勢旺盛,正麵交鋒怕是抵擋不住,隻有全麵的據守中山才是上策,等他們出現漏洞和失策的時候,再趁機反擊。

意見本身不重要,敢於說話的都不是傻子,關鍵是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在立太子一事中欠趙王的人情起到很大的作用,再加上一向英勇善戰的遼西王的新敗,足以使皇上采納趙王的意見。中山城開始大規模的修築城牆,儲備糧食,作持久應征的準備。為了壓製情緒激動的主戰派,皇上把軍務交由趙王全權掌管。

《傳》上講,作戰在於士氣,一鼓作氣,迎擊敵軍。燕國上上下下早被魏軍嚇破了膽,不戰而敗,至於靠敵人的混亂、漏洞伺機取勝的話,即是完全放棄了作戰的主動權,燕國取勝的希望全在掌管運氣的老天身上。

魏軍依照修複的韓信古道直趨中山,將軍李先投降魏軍,被魏主任命為征東左長史。

魏軍進軍常山,抓獲常山太守荀延,常山以東各地的駐守官吏或逃或降,除中山、鄴城、信都三座城池外,西部都歸附了魏國。僅僅兩個月,燕地換主轉讓大半。

十一月,魏國國主命東平公拓跋儀率五萬騎兵進攻鄴城,冠軍將軍王建,左軍將軍李栗進攻信都,十九日,親自帶兵挺進中山,二十日,魏主發起對中山的進攻,燕國高陽王慕容隆據守南城,奮力出戰,從早上到中午苦殺敵軍幾千人,魏軍被暫時殺退。

魏主認為中山防守堅固,燕皇慕容寶又不肯出來決一死戰,急功隻會損兵折將,常圍又會消耗大量糧草,最終決定暫時放棄攻城,繼續前進,先攻取信都和鄴城。二十八日,魏軍從中山撤走。

三、沒根

魏軍一撤,中山安了心,趙王的計謀就是高,得了讚譽,皇上更加信任他。有一個人還在擔驚受怕,長樂王慕容盛過了不少苦日子,少年時就為保命不停奔逃,從長安逃到西燕,又從西燕逃回關東,吃盡了苦頭,多少次性命即將不保,他養成的謹慎小心的習慣都是出於危難。

當年出逃,慕容盛隻有十多歲,不想逃過追兵,又遇匪徒。(燕國特產,有戰事時更繁盛)其餘的人想拚了算了,慕容盛想起傳聞中慕容翰冰河百步穿楊嚇走追兵的故事,重新演繹了一番,也要射箭試試,還真就中了。匪徒見他們一身貴氣,也想借此托免搶劫這行,回歸正道,主動提出要追隨他,提供糧食、馬匹護送“主人”回國。此後慕容盛給先皇畫了西部的地形情勢,甚得重用。匪徒們也就理所當然的做了護衛統帥,好在長樂公細密的作風吩咐的仔細,這些平日逍遙慣了的強盜劫匪也沒生出什麼事。雙方都顧念恩情,一方麵盡力伺候,另一方麵也不吝賞賜,慕容盛有了幾個好部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