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邵然?”電話被接通,聽筒裏有簌簌的水流聲傳來,不知是她在洗澡的聲音,還是窗外暴雨的聲音。
“盈盈……”她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可卻在一瞬間淚崩,任盈被她的哭聲嚇了一跳,忙說:“邵然,你怎麼了?怎麼了?別哭,跟我說說?你現在在哪呢?”像是一滴留有熾熱溫度的水珠,融進了萬年不化的寒冰。
“我的工作丟了,家……”她大哭起來,格外的脆弱,閉上眼睛,可腦袋裏明明出現的總是他的影子,是七年後初次見麵的場景。
“好好好,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你。”任盈掛斷電話,飛奔下樓。現下是晚上十點鍾的時間,又是暴雨天氣,很難打到計程車,於是她穿上雨衣,擎著雨傘,在暴雨裏飛奔,鞋子被浸滿了雨水,雨水狠狠地打在臉上,彙成細流,順著脖頸滑進衣衫。她徒步跑到她家門口,敲門,門開。她看著變成落湯雞的她,眼眶瞬間熾熱,大顆大顆的眼淚開始滴落,想說些感謝的話,邵然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就是哭,一直哭。
“我說張邵然,你瘋了,冷……快讓我去你房間暖和暖和。”任盈突然發話,邵然忙的回神,在“哦”了一聲後將任盈請進了家。
巨大的落地窗被雨水淋濕的格外好看,窗外的風景陰霾。夏辰挺拔的身子立於玻璃窗前,一手負背,一手放於胸前,有點兒唐代詩人見景欲要吟詩的感覺。
此時的他何嚐不是思緒亂飛呢,他想到了邵然,想到了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怎麼會這樣?竟然會是平局。”回憶裏的邵然撅撅著小嘴,滿臉不樂意的模樣將信封收起。
“你贏了。”夏辰斬釘截鐵地說。邵然一驚,“怎麼會?明明你也是有五封的。”
“你有六封。”夏辰說。
“六封?”邵然本能低頭看了看手裏拿著的五封情書。嘴巴裏嘟囔說:“怎麼會有六封呢?明明是隻有五……”夏辰突然打斷了她的講話,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封白色信封。“這是我寫給你的情書。”夏辰語氣故作冷淡,心底已如滔滔江水。
她一怔,竟是覺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聽錯了什麼,可自己的眼睛也不會看錯呀,明明夏辰手裏攥著的正是他寫給自己的信。
“你可以……拒絕我的。”夏辰假意使自己看起來毫不在意,像是在說:“我可以借你一支筆嗎?”是那樣簡單,從容,不迫。
“我,誰,我,誰說我,要拒絕你了。”她毫無準備,像是淩空墜入了花叢,就這麼答應了他,她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拒絕的。
“張邵然,我們都曾擁有一顆堅若頑石的心髒。可它隨時光消融,被歲月打磨,你跟我,都因為曾經的過錯,遭到了應得的報應。”夏辰望向遠處,一道閃電將整個天空映照的發白,驚雷的轟鳴聲響起。
“我的媽呀!”他身後的男人撩起夏辰床上的被褥一頭鑽了進去,活脫脫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鴕鳥。
夏辰轉身,驚訝道:“你在做什麼?”
“我怕,怕打雷。”用夏辰被褥蒙著腦袋的男人說。
“老天爺不會劈你的,快起來。”夏辰走上前,他一側身子躲開,露出半個腦袋,威脅說:“你別過來哈,你要是敢過來,我就大喊非禮。”
高一那年夏辰跟邵然分手後,毅然選擇了退學,通過聘請家教的方式學習高中知識,最後考上了H大,但他從大二開始便申請休學,休學後開始背著書包四處旅行,欣賞風景。而現在用夏辰被褥蒙住腦袋耍無賴的男人便是夏辰的旅友K。M。他是一位傑出的攝影大師,電腦網絡高手,最重要的是他跟夏辰竟一同就讀過於聖化第一中學,隻不過高夏辰一個年級。他人長得不高,身材瘦弱,172CM的個子,體重卻不足56KG,常戴著一副紅色的眼鏡框,講話時習慣捏蘭花指,常是一副嬌弱的模樣。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驚的他三魂丟了七魄。夏辰倍感無語。
“不遠處有避雷針,就算你犯了滔天大罪,雷也不會劈到你的。”夏辰淡淡地說。
“真噠?”他試探著露出腦袋,直到視線透過落地窗瞄見了不遠處的避雷針,這才立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一躍而起撩開被褥下了床,他盯著夏辰開始整理自己剛剛被弄壞的頭發。
“這件事你可不許往外說,要是不然,我就……”K。M想了一會兒,威脅說:“我就去夢香惢把你家的咖啡全部喝光。”
“隨你咯。”夏辰像是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雙手一攤。
“你……”K。M氣急敗壞,卻也對夏辰無可奈何。長期陪同的旅行,讓他們二人深知彼此的性格脾氣。
夢香惢,那是夏辰大四畢業後用自己賺取的所有稿費開的一家咖啡店,店麵位於市中心,麵積不大不小,平常有代理店長打理,夏辰是甩手掌櫃,隻是在偶有空閑的時候會去坐坐,喝上幾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