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說,針對你的這次獲獎,縣裏各個領域的的專家教授,包括計算機學家、教育學家、文學家、企業家、歌唱家、化學家、公共知識分子等也都提出不同的意見,他們在**上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但在極個別別有用心的帶V**博主的蠱惑下,少數不明真相的人民群眾為此在**上大爆粗口,不停地問候對方的妹妹及對方本人。我想,這樣做是不文明的,別人惹了你,你可以直接問候他本人,這無可厚非,但你還要問候人家妹妹,這就不對了。人家妹妹又沒惹你,你幹嘛問候人家?就因為她是他妹妹?這個理由也有牽強了吧。再說,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的有妹妹;就算有,你也不知道人家長得適不適合問候。
“雖然有時候他們的語言並不是很文明,但是我總結過了,他們的觀點可以大致可以分為幾類。有人說,你並不是沂源縣第一個獲得這個獎的學生,曾經有一個女生得過這個獎,隻是因為她的戶籍地在別的區縣,她的獎也就沒有被官方承認。還有人提到,沂源過去也有一個挺有才華的學生,但他頂撞老師,違反學校紀律,就因此被迫轉到了別的區縣上學,還轉了戶口。後來那學生竟鬼使神差地得到了這個獎,雖然他的作品是在沂源創作的,但他畢竟不是自己人了。喂,王玄,我還聽說咱們縣領導為此大發雷霆,他說,沂源縣有許多優秀的學生程序設計作品和學生,這個獎評委會並不了解,看來,此舉不是從作品角度評選,而是有其政治標準。
“還有人說,過去發生的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把這個評獎活動的組織方與沂源縣的領導之間的關係搞得很僵,這些年來,由於沂源縣的教學事業不斷發展,聲名在外,活動組織方欲與之改善關係,所以就把這個獎給了你。可是,我覺得他們這樣說對你很不公平哎!”
王玄“哼”了一聲,大概是不服氣,接著便是一陣冷笑。
“他們有這種想法的原因還有,”賈旭東接著說,“他們說,汪朔、裕華、劉震暈、鐵疑這些同學的電腦程序設計作品都很優秀,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資格代表沂源縣青少年電腦程序設計的最高水平。”
“你知道這個活動的全稱嗎?”王玄好像沒聽到賈旭東的講話,突然問。
“不知道。什麼呀?”
“叫做‘中華少年脊梁之全國青少年電腦程序設計大賽’。”王玄緩慢地說出這個大賽的全稱,一字不添,一字不漏,一字不錯。
“你不知道吧,這個比賽是要收費的,要九千八百塊錢,”王玄繼續說,“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當時我不也太希望參加這樣一個比賽,因為我覺得它沒有什麼價值,又要收費,這很令我懷疑它的正規性。但是我爸說,為了我的前途著想,參加總比不參加好。我媽本來也挺猶豫的,因為要無緣無故地花這麼多錢,叫誰誰都不樂意,但一想到為了我的將來,她就咬咬牙,同意了。後來,他們給組織方打電話,得到的消息是隻要支付了相關費用,得獎的事兒基本上就八九不離十了。他們還問了我的作品是什麼樣的,我就大致跟他們說了一下我的想法和設計。他們說,這創意不錯,在青少年中很罕見,換句話說,就是如果參賽的話,就很有希望。他們還說,他們的這個獎項是正規的,上麵都有紅頭文件指示,不敢隨便造假。他們最後說,要是我們不信,我們可以自己去查。”
“那你們查了嗎?”
“沒有,哪裏有那麼多的閑工夫。我爸媽心裏都巴不得這件事是真的,他們絕不願意相信這是假的。再加上人家都說得那麼耐心詳細又客氣,誰還真的自找找麻煩去查啊?再說,到哪裏去查呢?這個問題,到現在,我爸媽還搞不清楚呢……”
“後來呢?”
“後來,我爸媽就把我的作品給他們寄了去,過了大概半個月吧,我就收到了他們給我的獲獎證書。證書是紅色的,大小形狀跟我們的英語課本差不多,得的獎呢是最佳創意獎。”
“挺好的啊。”
“我爸媽也覺得挺好的,好歹這錢沒打水漂,換來一張證書,還印著公章,用我爸的話來說,就是有總比沒有好。但是我覺得挺惡心的,我從心底裏鄙視這個獎。我不是什麼脊梁,我隻是一個喜歡研究電腦的人,別把我抬舉得那麼高,我承受不了,而且,到底我這水平能不能獲獎,我心裏還直打鼓呢。”
“再後來呢?”
“你不知道嗎?再後來,新聞媒體就曝光了這件事。他們說,凡是參加這個比賽的人,隻要交了錢,都有獎可拿。這個比賽是一個閑人,掛著民政部各種社團的名字,用來發財的。他們的公章也都是假的,而且都是臨時工做的。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我爸也覺得很丟臉,我恨不得把這張證書給撕了,但是我媽不讓,她說,怎麼說,這張證書也是花了將近一萬塊錢買回來的,她不舍得。”
“後來,縣裏的人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知道吧,但是他們可以裝作不知道,反正他們又沒有撒謊,隻是耳背罷了。你要知道,萬一他們承認我的證書是假的,這不僅是對我個人成績的否定,對我的父母多年以來堅持的錯誤的教育方法的否定,還是……剩下的不用我說,你都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