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中旬，宵分，長春宮主殿。
親眼目睹麵色慘白的秦航被錦衣衛抬進大殿內。
端坐在主位上的君王怒了，捏著茶杯的右手猛然用力、擲出。
隻聽一聲清脆的“砰”聲傳出。
這隻景泰朝最為著名的景泰藍琺琅宮廷禦杯，怦然炸碎在長春殿內……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君王那滔天巨怒。
朱驤、白澤及幾位宮廷禁衛虎軀一震，當即跪倒在天子腳下，大氣都不敢喘下。
“草民，草民叩見聖上……”
身穿白色囚服，渾身傷痕累累的秦胖子被高堂之上的帝王氣勢所攝，他掙紮著想起身行跪拜禮。
瞧見秦胖子這副淒慘模樣。
朱祁鈺哪能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擺擺手示意其免禮。
接下來，就到了秦胖子親口闡述環節。
朱祁鈺、朱驤、白澤等，全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據秦航所說：
在天子離京後的第五天，身處錢莊的他忽然接待了一位重量級人物。
而這位人物還不是外人。
正是秦航老家的龍湖商會“會長秦愴”。
會長親自找到秦航，聽說其在北京城新辦的這個正通錢莊。
此刻的京杭商賈圈裏，誰都知道陛下即將大開海禁的國策。
而來自於龍湖商會的會長“秦愴”也想帶著商幫裏的商賈們，提前布局海上貿易，這才找到秦航商討對策。
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就更有趣了，秦愴先是為正通錢莊拉來一大批儲戶。
讓秦航樂得合不攏嘴時，卻又向正通錢莊提出借貸六十萬白銀籌建商船的請求。
因為秦愴出具的地契、房產等都沒有任何問題，於是秦航爽快的答應下來。
但是在秦愴借走六十萬白銀後，正通錢莊在隨後幾天內，接連迎來數波商賈的大額借貸。
秦航雖然對此心存疑慮，但仍按照錢莊內部規則走。
凡是能提供正規抵押物的，且金額沒有超出錢莊預控範圍外的借貸，他都正常放款了。
但是，連續幾日的大額支出，也讓他特意留了一個心眼。
為此，秦航還特意找到千戶李義，借用錦衣衛渠道，對這幾日所有前來借貸的商賈都做了背景稽查。
發現並沒有問題後，他才漸漸放下心來。
但他還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錢莊賬目上，還有六十萬借貸是放在了京都以外的商賈手中。
那就是來自於他老家龍湖商會會長秦愴的借貸。
且秦愴借貸所抵押房產地契全部在江南一帶，即便票據等已經交付於錢莊銀庫。
但路途遙遠，派去做背景調查的錦衣衛還未來得及返回，秦航就已將六十萬銀子交割與給老會長，此舉嚴重違反了錢莊借貸規則。
那麼，正通錢莊上的賬目就有一筆六十多萬兩的巨大虧空。
聽到這裏，朱祁鈺清冽的眸光掃向臉上煞白的秦航。
如果這個時候秦航能停止放貸，那麼等錢莊資金池再次蓄滿，相信也能盡快彌補上這六十萬兩的虧空。
但是，如果此時有人強行幹預錢莊正常運作的話，那麼錢莊銀庫就很難再次蓄滿。
怎麼幹預，例如鼓動大量的儲戶前來錢莊提取戶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