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吳門沈某,居葑溪,家本小康,其叔擁厚資而無子,死遂立某為嗣。某素無賴,不善事嗣母,又日浪遊,全不顧家。及嗣母卒,草草殯殮,停棺不葬者至十餘年,並歲時祭祀亦忘之。一夕鬼嘯,某秉燭出,忽見其叔祖母以挺擊之,大呼逃避,複追之,立時死,家資蕩然矣。又常熟諸生有鄭宗臣者,生一子,年才十五六,習為不善。宗臣惡之,子亦苦父之拘束也。乃取墨匣改為小棺,捏泥像置其中,題曰“清故邑庠生鄭宗臣之柩”,埋於庭前。其仆見而諫之,不聽。埋甫畢,兩足忽騰踴,痛哭不已。一彈指間,氣遂絕。此二事,皆家大人在蘇州時所聞諸蔣伯生邑侯(因培)者。天之誅逆子,未有若是之速者也。
湖北夏某湖北夏某,於道光十一年遭水荒,父母雙亡,時其年已十歲,餓倒路旁。有王某者,慈心好善,見而憐之,攜歸,給以衣食,並令與子弟同入塾讀書。夏天分頗高,已能成文矣。一日,王某全家出外看燈,夏亦尾其後,見王某之妾少艾,挑與語,私通之。屬其妾盜主人之金百兩,攜與潛逃。舟過漢江,適風激纜斷,舟覆,沉江並死。主人道人追其妾,尚遙望見之,而不能救也。
地帥徽州程某,精堪輿之術,名聞四遠,吾鄉林某延之相地。林某,惡人也,奸盜邪淫,無惡不作。程某為卜一穴,真穴也。程某於定穴後,夢郡城隍召之入廟,令其毋點此穴。醒而惡之,既複以為夢幻難憑,複貪林某重利,仍為點穴。未幾而陰雨晦冥三日夜,震雷一擊而穴破矣。程某遂潛逃,未到家而死,林姓亦寢衰。
僉謂陰地不如心地好,相地者每舉以為戒雲。按此吾鄉近事,嘖嘖人口者。初亦不知何家,觀《因果錄》始知為林姓,亦未詳其何郡縣也。
湖南熊某湖南堪輿熊某,技甚劣而心甚貪,為人營兆,葬於水泉沙礫者不知凡幾矣。
有方節婦者,守節已十年,請熊某為其夫擇地。熊以為可欺,與他地主結合,甘其詞以誘之,重其價以要之。節婦不得已,典住宅以酬值焉。而不知其地實絕滅凶宅也。葬有日矣,夜夢神告之故,戒勿葬,且謂熊忍心害理,罪不可逭。節婦猶未以為然,比明遣人視熊某,則已於半夜死矣。
破人婚姻乾隆丁酉科龔懷青太史(大萬)、姚佃芝主事(梁)同典廣西鄉試,首題為斯民也二句。某房考得一卷,欲薦之,忽夢人曰:“此人三破人婚姻,不可薦。”
某以夢不足憑,遂薦之。主司亦頗賞其文,某夜複夢曰:“此卷係抄襲陳勾山舊文,陳勾山稿中現有其文。薦而不售,衣巾尚在。薦而或售,據新例必除名。汝雖無大處分,何苦害人耶?”某以兩夢告,主司謂我輩識得陳勾山文字,足征眼力之佳,若置之前列,恐遭磨勘。附之榜末,或無妨也。主司竟中之,及到部磨勘,官亦夢如前,遂以抄襲除名。蓋不中則無由除名,中而不入夢亦不至除名,陰司之報施至於再夢三夢而不已,亦可謂不遺餘力哉。
錢梅溪述孽報六事錢梅溪喜言孽報,皆近事也。嚐雲:常熟黃草塘有須姓,以屠牛為業,每殺一牛,必割其舌食之,以為美味。一日,將屠刀安置門之上方,忽聞二鼠相爭,仰麵看之,刀適落其口中,斷舌死。又雲:魚行橋有一獵戶,打鳥無算,後患病,醫藥無效,輾轉床褥。忽夢神告之曰“汝要病愈,須將稻草紮一人,用汝平日所著衣冠披之。中藏生年月日,掛在樹上,將鳥槍打之,病便可愈也。”及醒,乃以夢告其子,命如法行之。詎鳥槍一發,大噱而絕。又雲:餘近鄰有薛慶官者,以屠羊為業,家頗饒。年四十餘,忽得病,病愈後麵成羊狀。嚐以三百金往安徽宗陽糴米,死於江中,不得其屍,以空棺歸葬。一兩月後,有人見薛背一包,卷一傘,從後宅走打鼓橋,自行自哭,蓋鬼複還家雲。又雲:楓涇鎮有沈二者,好食狗肉,生平殺狗無算。乾隆丙子歲,沈抱病甚篤,昏迷中見群犬繞床爭齧其體,號呼求救。臨死時,自投床下,兩手據地,作犬吠數聲而絕。又雲:婁東有無賴楊姓者,以攘雞為食,其術甚秘,人莫知也。其後楊背上忽生雞毛一莖,乞人拔之,痛不可忍,因自言此偷雞之報也。又雲:湖州南潯鎮有一小戶人家婦顧氏者,貌頗美,適有縣役某催科至其家,伺其夫遠出,突入內室,舉手摸其頸。顧大驚,旋入房,泣語其小姑曰:“此頸忽為男子手所加,豈可洗乎?”遂縊死。其小姑亦不知縣役為何人,旁無覺者。越兩月,某役偶乘舟過南潯,忽見顧氏上其舟,役忽告舟人曰:“吾前者不過以手摸其頸,何遽死乎?”遂投水,適遇來船牽纏其頸,不能解,立時流血死。舟人揚其語,聞於小姑,其事始白。而報應亦奇矣。
又雲:長洲有徐某者,富而慳,親友借貸,每拒弗見也。其子年弱冠,頗思幹蠱,往往延接,或私自周給之。其父大怒,以為不肖,俟其見客時,持杖撻之,欲以絕其往來。未幾,其子病,醫藥難施,或雲獺肝可療也,乃重值購一小獺,取其肝。未及服,而獺鬼來索命,雲:“殺吾子以療爾子,豈天理所能容乎?”奪其藥去。徐某百計禳禱,卒無效,其子竟顛癇以死,而家道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