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兒,咳咳咳……你等等哦,咳咳咳……等等莠兒,莠兒很快就來了……咳咳咳……莠兒跟你一起去找母妃……”熊熊大火中,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絲毫不畏懼,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懷裏的已經沉睡的女孩,大火越燒越近,卻不見那女孩躲閃,煙嗆著了喉嚨,卻仍然微笑著在那女孩耳邊說著話。
“唰啪!”不遠處的木梁燒斷了,直直的掉在地上,引起一陣濃煙,地麵的溫度又高了不少。
“公主!公主!”莠兒知道那是蘇姑姑在喊她,但並不回答,更加用力的抱緊懷裏的女孩,“不要,良兒,你怎麼還冷呢?咳咳咳……這裏這麼熱……咳咳咳……”
“公主!你在哪?你在哪呀?”那呼喊聲越來越近了。
“嗚嗚嗚……良兒,蘇姑姑,咳咳咳……來找我了,咳咳咳……良兒,莠兒要跟你走……嗚嗚”清澈的眼中積滿了淚水,眼前的火光因為淚水更是刺眼的痛,那灼熱的火焰已經開始順著懷裏的女孩的棉布裙往上爬。
“公主!公主!快!跟姑姑出去!”莠兒轉過頭,看到身後一臉焦急的渾身濕漉漉的蘇婉。
“姑姑……咳咳咳……不要,莠兒要跟良兒走了,咳咳咳……莠兒跟良兒……說好了的……”大概是被煙嗆得太久了,莠兒暈倒了。
蘇婉不舍地撥開了莠兒懷裏的那個女孩,抱起莠兒向外跑。月嬋公主,你行行好放過莠主子吧,良主子已經跟你去了,你就留一個陪陪大公子,你不是最寵愛大公子嗎,不要讓大公子一個人在這宮裏,至少為你報仇也要有個人呀。
-
長慶六年,辰漢惠文帝駕崩,奉遺詔,立嫡長皇子炙為帝。命淩薇公主赴皇陵守孝,三年。公主趨皇陵,新帝封三弟睿為衛將軍護之。
-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候家。
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百丈遊絲爭繞樹,一群嬌鳥共啼花。”
(——《長安古意》)
新帝登基,辰漢的發展並未因此而出現停滯,相反,迎來了另一個盛世。作為京都的長安,它的繁榮是不必多說的,但,今日長安大街的空前盛況是誰也不願錯過的……
生在京都的民眾,不是沒有見過騎兵,但沒有裝備如此精良的;不是沒有見過坐轎的,但敢在長安大街坐著八抬大轎的人恐怕沒幾個;不是沒有見過護送的,但沒有如此浩大的。
聽說,今天是公主回朝;聽說,這個公主離京三年;聽說,這個公主是去東郊皇陵守孝的……這種種聽說不是都在表明一點——這個公主不得寵嗎?為何單單一個回朝的聲勢比公主出嫁還要浩蕩?道路邊的人們相互往前擠著、推著,都想靠得更近些、看得更多些,無奈,兩旁訓練有素的衛兵維持著秩序,再近不了一分一毫。
隊中那個青衣黑馬的男子怕是最為搶眼了。用當下最為風尚的小金冠將一頭青絲全數束起,隻留少許細絲在前額,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加上薄唇的一絲壞笑更是奪人心魂,輕搖手中的金扇,看似平凡的動作卻是道不盡的風流,含笑的眼眸處處留情,引得路旁的姑娘個個麵紅心跳。
“哎呀呀!快看那位青衣公子……好生俊俏!”
“小姐,今日是長公主回朝,他莫非是護送公主去皇陵的衛將軍?”有錢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在外麵拋頭露臉的,通常隻能在酒樓的廂房裏湊湊熱鬧。
在另一側的廂房裏,坐著一名白衣男子,聽得隔壁的幾個女子的碎碎談,也隻是微微笑了笑:這個蕭睿,三年還改不了他那性子。手托起茶盅,呷了一口茶,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窗外,他看的倒不是那青衣男子。
莠兒——,你終於回來了……
“常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