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轟天的震響過後,又歸於平靜……
居然不是東瀛國的特色——地震,眾人皆都虛驚一場,紛紛出桌底鑽出,拍著胸腹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又都各自坐回原位,繼續飲酒欣賞著榻榻米上那些白霜吊死鬼一樣的歌姬們翩翩起舞。
一旁的齋藤秀吉坐立不安,心中老是感覺將有大事發生一般,又想起女兒齋藤歸蝶的信件,暗暗下了決心悄悄的退席離開了宴會。這一幕恰巧被眼尖的鬆井加一看見,心中不由鄙夷道:“嗨,膽小鬼。”
此時西山之上,滿安所部的兩千餘人像是發瘋了一般撒丫子往山下跑去,劇烈的山體震動衝擊的不少人跌倒,但立馬又爬了起來不敢有一絲耽擱。因為隻要稍稍一停滯,山上那滔天肆虐傾瀉而下的洪水就有可能瞬間將人吞噬……
一路跌撞抄著小道終於跑回了宋軍的大營,滿安一點算人馬,竟然有近一百弟兄因為手腳慢了來不及撤離而葬身在西山洪水之中。
齊盛等人迎回滿安,駐足遙望西山,怔怔傻眼……
整座西山早已被宣泄而出的洪水摧殘的風雨飄搖,汩汩咆哮而出的水浪打著水花徑直奔流向地勢低矮的大阪城,嘩嘩衝襲著大阪城西門。不到一小會兒,大水中夾雜的石頭、巨木在水力自高而低強橫的衝擊下瞬間將西門城門衝垮……
在山下軍營仰望西山大水,猶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般地朝著大阪城倒灌而來。城外地水越積越多,隱隱約約快湮沒城牆,水淹大阪城之時,不遠矣。
看著即將被洪水衝垮湮沒的大阪城,沐春揮舞著拳頭興奮地叫嚷起來:“哈哈,真是過癮,不費一兵一卒,竟然能將幾十萬人的大阪城攪得天翻地覆,哇哈哈。”
雷五六也是抑製不住雀躍,竟然破天荒的好言問道身邊的賀綱,道:“老賀,嘿嘿,這戲文裏唱的曹操曹阿瞞水淹七軍,可有這般壯觀?”
倒是賀綱,啐了一口,鄙視道:“那是關羽關雲長水淹七軍。”
這次雷五六倒是沒有惱怒,幹笑道:“管他娘的誰,反正淹了不是?嘿嘿。”
李績興、顏鼎善、洪鶴武等人也是交頭接耳紛紛品頭論足起遠方大阪城的一幕。
唯獨小將何宇緊緊握著手中的鋼刀,摩拳擦掌道:“齊將軍,咱們何時攻城?”
齊盛和滿安對視一眼,後稍稍說道:“攻城不急,咱們隻要堵住這南門,無論是兵還是民,隻要從城內逃出者,全給他秋風掃落葉,一個不留。明日天亮,城中存活者不到十之一二,屆時咱們在城外休整一兩天,等著洪水泄幹,咱們再進城去收屍和清理。”
眾人紛紛疑惑地看著齊盛,心道這收屍之事幹嘛如此著急?
這時滿安解釋道:“大都督有令,城中無論淹死的還是被水泡死的,進城後全部收攏到一塊兒焚燒幹淨。不然,屍體放置太久,容易出現霍亂。到時候,遭殃的還是咱們自己。”
一聽霍亂,眾人如見猛虎般紛紛變色,皆讚道:“還是大都督想得周到。”
正如遠在伊賀縣的陳靖元所預料的一般,此時的大阪城內水漫金山,城中街道的早已被洪水灌得無法通行,許多平民之家早已被摧毀,到處都是哭天喊地和救命之聲。
大國守府內的宴會廳也被洪水席卷進來,源山藏大等人撤離了大廳,躲到了樓閣之上苟延殘喘著。
站在閣樓之上俯視著城內肆虐的洪水,和到處漂浮著如魚蝦蟹般的屍體,源山藏大一臉蒼白,驚惶地喃喃私語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安倍未明最先反應過來,驚呼道:“這些宋軍竟然將西山劈開,引來了西山後的洪水,妄圖水淹大阪城,天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完了,大阪城完了,東海道完了,幾十萬的東瀛子民也完了。”
“完你娘,安倍未明,你不是號稱東瀛最優秀的縱橫家嗎?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不僅我們源家和平家的十二萬勇士毀於一旦,而且連我和平田京兄弟都要葬身在大阪城之中了。你必須想辦法救我們脫困,我們不想活活淹死在大阪城中,你……”
源野根看著腳底下滔天的洪水和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浮屍,還有到處被水流衝擊碰撞的家具,梁木,和垃圾,後背一陣發寒,仿佛整個東瀛沉沒於海中,唯獨他們站在富士山頂獨活於世般。
這是一種驚恐,一種孤寂和死亡交加的恐懼。
平田京也是歎道:“十幾萬勇士玉碎大阪城,野根兄弟,便是我們能活著回到京都,家族也不會輕饒了我們,唉。”
源野根忽然一把抓住安倍未明的和服交叉領子,咆哮道:“我不管,我不想死,安倍未明,是你勸說我父親出兵增援大阪城的,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如果不想辦法助我們逃出升天,你難辭其咎,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