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負皇命遠赴東瀛宣撫大宋近二十萬將士的內侍黃道林,剛踏上東瀛便對這陌生的國度產生出了濃濃的興趣。如果不是上次被陳靖元打怕了,估計早就呆在奈良縣享福,不可能巴巴地跑到伊賀縣前來宣旨。
被金多寶領到茶苑之後,隨行而來的一個小黃門低聲對著黃道林耳語道:“國舅爺曾有交代,切莫明麵上衝撞了陳,不,平南侯,要黃內侍以大局為重。”
黃道林聽罷,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想起昔日在宜蘭城受的辱,咬牙切齒哼道:“我自是知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忽然,外麵傳來一聲“大都督到”的高宣,黃道林立馬收斂了恨意,換上一副可掬的笑容,對著走進來的陳靖元抬手抱拳,微微一躬,稱道:“奴婢見過平南侯,太後和官家惦記侯爺和二十萬將士遠征東瀛,勞苦功高,欽命奴婢前來宣撫。奴婢從琉球帶來了好些個朝廷恩賞……”
陳靖元對黃道林這個狗太監天生沒好感,見他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立即擺擺手阻道:“宣旨吧,本侯還有軍務要忙。”
呃……
黃道林被陳靖元這麼一嗆,又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臉色尷尬之極,隨即訕笑道:“好的,好的,”轉身對著身後的幾個小黃門伸了伸手接過聖旨,宣道,“敕征北都督府大都督、鎮國大將軍、平南侯陳,欣聞愛卿首戰告捷,凱歌回京,朝野備受振奮,望卿……”
又是一堆花團錦簇的洋溢話,什麼張遷侯父子受封,大宋朝廷必不吝嗇功臣,望將士們奮勇殺敵,累功必賞,萌蔭子孫雲雲,反正就是些不花錢的褒獎之詞。
最後提到,派遣內侍黃道林攜帶朝廷賞賜的若幹錢財和物品前來宣撫將士,暫為征北軍宣撫使,以替陳大都督分勞解憂。
念完最後一句話,黃道林還偷瞄了眼對麵的陳靖元,觀察他是否會麵含殞色。
誰知陳大都督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曬然一笑,重重地拍著黃道林的肩膀,讚道:“好,很好。以後就有勞黃內侍多多擔待了。”
啥意思?
黃道林臉上雖然受寵若驚地告著“豈敢豈敢”,內心卻是驚疑萬分。
這陳大都督竟然沒有不愉快,難道他聽不出來自己暫為征北軍宣撫使便是前來監軍嗎?
陳靖元接過聖旨後也不言語,自顧自地走出了茶苑,將黃道林一幹太監們晾在了那兒。
出了茶苑之後,對著身邊的金和尚吩咐道:“派人暗中監視這幫子人,隨便這狗太監怎麼蹦躂,吃住方麵莫要怠慢了他們,畢竟他們是朝廷的臉麵。但是,謹記一條,隻要他們妨礙了軍事或者擾亂了本地治安,可先斬後奏。”
金和尚點點頭,道:“侯爺是想養狗崽兒似的,好吃好喝地圈著他們?”
陳靖元一聽這比喻不禁莞爾,啐道:“我說這一天天的,從你嘴裏就憋不出什麼好屁來,沒事多看看書,你沒發現沐春那黑漢的軍營案桌上現在都擺了本《論語》嗎?”
金和尚一聽侯爺提起沐春,一臉地妒色哼道:“侯爺是不知道,這黑漢現在逢人便吹家有賢妻,出自名門,他也就拿本論語裝裝蛋,不信你讓他背幾篇論語讓您聽聽?我估計那本論語也是她家那位尚書千金逼他讀的。這些個裝逼玩意,太操蛋了,還不如雷五六老哥來得親近。”
這倒是出乎陳靖元的意料,一開始還以為是沐春這黑漢想多認點字,要求進步。沒成想是家有賢內助啊,這樁姻緣倒是牽的不錯。
即便沐春是裝裝樣子,但有這個態度還是值得欣慰的,現在已經不再像福建那樣一個人指揮幾十人了,騷擾騷擾蒙元軍隊了。如今隻要一開戰,動則就是縱橫數千裏,揮兵十來萬,這也就要求高級將領至少在軍事素養方麵有了極大的要求,認點字總比不識字要來得強。
以後有時間也得敲打敲打雷五六那莽漢了,這廝勇則勇已,但架不住胸無點墨啊,哪天被人奇謀算盡都不知道咋回事。
看著金多寶那副沒文化不可怕,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沾沾自喜表情,陳靖元抬起右腳又是一踹……
翌日,鷹揚衛九協、北洋衛何宇第五協經過一番調整,分為三路朝著三個方向陸續進發,而陳靖元和文廷玉等人則是坐鎮伊賀縣,靜待佳音。
帶著家眷和隨從押著好幾車金銀細軟的鬆井加一和高義信此時剛進了大阪縣,尋了處鬆井加一早前在大阪縣置辦的一處宅子安頓了下來。
安頓好之後,二人帶著貴重的禮物紛紛去了大國守府,不過見得不是大國守源藤博文,而是先去見了源藤博文的次子,東瀛貴族圈內出了名得浪蕩紈絝,源山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