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龜田父子二人起身離開,陳靖元才對身後的金多寶說道:“有什麼想問的?剛才看你欲言又止的。”
金多寶見著被識破,尷尬地撓了撓大禿瓢,咧嘴笑道:“其實也沒啥事,屬下是想問,咱們大宋又不缺軍士,幹嘛還要成立一支東瀛本地人的軍隊?這,嘿嘿,這不是進了婊子窩裏找婊子,白費嗎?”
見大都督臉色如常,金和尚繼續道:“再說了,武裝五百個東瀛士兵在奈良縣,不是將隻帶爪的老虎放在身邊嗎?”
言罷,疑惑地看著陳大都督。
“啪!”
陳靖元輕輕彎起手指一個爆栗扣在金和尚光溜溜的腦門上,嗬斥道:“會不會說人話?什麼叫婊子窩裏找婊子?合著咱大宋士兵都成了婊子不成?混蛋玩意。”
金和尚摸著隱隱作疼的腦門嘿嘿直笑:“屬下讀的書少,不會比喻,都督莫惱。”
陳靖元接著嗤笑道:“你將那五百東瀛宋協軍比作帶爪老虎卻也是抬舉他們了?放心吧,成不了氣候。組建宋協軍本侯自有用意,以後這拆門破家的壞事兒就讓他們來做,萬一惹出什麼民怨沸騰之事,咱們宋軍再行出麵,這人心民意不就被輕輕攥到手中了嗎?”
想到這兒,陳靖元心中也暗暗篤定道,宋協軍隻是一個開始,到時候等拿下的地盤大了,老子再招募些東瀛流民組建個城管軍,不是有句話說了嗎?給我三千城管兵,揚刀躍馬入東京。
三千不行,就三萬,反正死的都不是我們漢人。
伊賀縣國守府,四十歲左右的城主鬆井加一和逃竄到伊賀的高義信品茗聊著天。
鬆井加一比不得北條野武家族,效忠關東源氏數百年,也比不得高義信,身上流淌著源氏的血液。他隻是一個運氣逆天的家夥,就因為幾年前無意中在伊賀縣境內發現了一座藏金量豐富的金脈並且將這一驚人的金礦奉獻給源氏,而得到冊封及連番提拔。
正好今年年初伊賀縣的老國守因為年歲已高嗝屁死翹翹,他才被委派到伊賀縣擔任了國守一職。
鬆井加一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武士,他知道自己不會刀術,所以他雖被冊封為武士,但是他家中的那把武士刀從來沒有開過鞘,一直放在神台早午晚供奉著;他知道自己是個貴族暴發戶,同等級的國守、城主們都很是看不起他,所以他從不得罪人,逢人就是捧臭腳拍馬屁用以自保。
用現在人的話來講,這廝天生就是個當官的苗子。當然,這個官不是什麼貪官,更不是什麼廉吏,隻是一個懂得處世之道明哲保身的庸官。
所以,當日高義信率著幾百浪人抬著北條野武,越境狼狽逃入他的伊賀縣之時,他沒有為難和不聞不顧,相反,他給出了高規格的禮遇。
不僅安排了幾百浪人的吃住,給北條野武請來了伊賀縣內最好的藥師(即醫生),以報廢北條野武一隻眼睛為代價搶救回來了他的小命,還將高義信迎入自己的官邸,每日好吃好喝供著,歌姬舞娘陪著。
鬆井加一做的種種一切不是說他懼怕二人,而是因為他堅信佛家的種善因得善果道理和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的處事準則。
此時,屋外下著淅瀝瀝的下雨,鬆井、高義信二人一邊品茗聊天,一邊欣賞著歌姬們的扇子舞。
幾曲舞罷,鬆井加一揮揮手示意歌姬們退下,才對高義信開口道:“近日來,義信君在這兒住的還算習慣嗎?”
高義信聞言,跪坐起來深深一躬答謝道:“很好,多謝鬆井城主的款待,大恩大德來日必當厚報。”
這話倒是出自高義信的肺腑,短短近十日的接觸,他發覺鬆井加一不像別的東瀛武士一般眼睛長到頭頂上,也不像北條野武那混蛋一樣動不動就耍酒瘋,脾氣飄忽不定。
他有點喜歡上和這個和氣的東瀛人相處了。
果不其然,鬆井加一聞聽之下,連連鞠躬還禮,笑道:“你我都是關東源氏家的武士,義信君何必如此見外,來,請喝酒,”說著替高義信斟滿一杯酒,道,“伊賀縣除了金礦聞名東瀛,還有這伊賀清酒也是一絕。”
高義信端起酒杯滋滋嘬了幾口,全身舒坦地讚道:“真是好酒,好酒。對了,鬆井君,我昨日將宋軍進犯我東瀛,奈良城淪陷之事寫成書信報給了大阪縣的源藤博文大國守閣下了,我想不出十日,大國守閣下將會派兵前來支援,助我等剿滅宋軍,奪回奈良縣,一洗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