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蒼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職業的機會,我仍會在寫有“教書育人”四個字的那一欄目下畫上一個勾。十幾年的教書生涯告訴我,我從事的是一項平凡而神聖的職業,說近一點,她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說遠一點,他可以改變一個家族的運動軌跡。
謹以此書獻給辛勤耕耘在教育戰線上,特別是在農村基礎教育戰線上默默奉獻的園丁們!
——題記
南方的六月,已經進入盛夏,似火的驕陽無情地炙烤著大地,天上的白雲似乎也難以承受這種溫度的煎熬,早就躲得無影無蹤了。樹枝上的綠葉經曆了幾小時的頑抗,也隻有認命了,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身子。就連平日裏嘰嘰咋咋的鳥兒們也低調起來,躲在巢中不敢出來;隻有那煩人的知了似乎不甘寂寞,不厭其煩地一聲又一聲地嘶叫著。偶爾一陣清風拂過,路邊的柳條應承般地擺動幾下腰肢,但瞬間又垂下了腦袋.額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迅速蒸發,帶來絲絲涼意。但是,炎熱的天氣再度發威,高高在上的太陽公公不遺餘力地炙烤著大地,身上的毛孔根本沒有收縮的餘地,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後就又張開了,緊張地向皮膚輸送著汗液。
馬路上的一輛輛汽車倒是並不在乎這種炎熱的天氣,在路上風馳電掣般呼嘯而過,揚起一陣陣塵土之後揚長而去。
“不就是兩個烏龜殼嗎,有什麼了不起?等哪天老子發達了,定要買兩輛寶馬,開一輛,拖一輛,羨慕死你們!”在路上買著沉重腳步的年輕人撇了撇嘴,伸出右手在額角上狠狠地擦了一下,憤憤地說道。
不擦不要緊,一擦之後伸出掌心一看,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背著兩個沉重的包袱在這馬路上走了近一個小時了,臉上的汗水早就和汽車揚起的塵土混在一起了,若是麵前有鏡子的話,他自己就應該清楚此時的鏡中之人究竟該有多麼狼狽了!
“發達!”一想起自己剛才由於阿Q精神勝利法作祟而發出的狠話,他自己不由得苦笑了兩聲,聯係自己的家庭背景,回首望望自己哪一步步腳印,他不禁搖了搖頭,“這兩個字何年何月才能與我沾上邊啊!寶馬!要是此時的我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自行車,那也不至於會有如此狼狽了!”
“你們拿到畢業證、派遣證,他出校園那一刻起,就與學生時代劃上了一道界限了!外麵的世界天寬地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相信自己,就一定會創出一番事業的!”輔導員在今天早上的畢業典禮上的那番話還在耳邊回蕩,不由得讓他在這大熱天裏打了一個寒顫。
十六年含辛茹苦,十六年寒窗苦讀,到了今天換來的僅僅隻是兩張薄紙(一張畢業證,一張派遣證),這老天爺給他開的這個玩笑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在天真無邪的孩提時代,淳樸善良的父親時時刻刻都在對他講:“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千萬別再做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了!你看看那些城裏麵端著鐵飯碗的工人們,他們可是在吃著旱澇保收的輕巧飯啊!”
於是,為了實現父輩寄托在他那身上的哪一個小小的願望,他就懷上了要躍出農門的夢想。開始為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改變整個家族的運動軌跡而努力學習,不懈奮鬥!在小學裏,他是老師眼中的人乖孩子;在中學裏,他是老師麵前的好學生;在大學校園裏,他更是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境界。當其他同學都沉浸在花前月下的兩情相悅之中時,他卻一個人浸泡在圖書館尋找自己的獨特快樂;當別人都忙於熙熙攘攘的各種社交活動之時,他卻在隻屬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斷探索。
可是,照今天這種情況來看,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許在跨出大學校園那一刻起就已經被這殘酷的社會無情地“清零”了!別人所謂的“沒有談過戀愛的大學生就算不上真正的大學生,沒有補考過的大學生根本就沒讀過大學!”也許才是真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跺了跺腳!
望著遠方沒有盡頭的路,回想起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曆,想起自己十幾年的求學生涯,一陣莫名的心酸在心中湧動,他神色黯然,隨手在路邊撿起一塊紅砂石,在燙手的水泥路上留下了四行歪歪斜斜的字:
前途渺茫豈可望?
滿腹心酸愁斷腸。
望盡天涯無歸宿,
獨上西樓浸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