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天氣即便是黃昏,熱度也未曾削減半分,餘熱抱著疾風肆意玩耍。鳥兒披著金衣紮進雲堆裏,蹭了一頭霧水。夕陽若女子,撚著團扇般的山腰半遮麵地偷笑著,眼目放光直直得向深邃的黑幕遊去。
在某個大學男生宿舍裏的一階短廊上,有兩件T恤衫左右搖擺,不停地攢動著。淺灰色的吸頂燈白往黑來,熒綠色的應急燈忽明忽暗。
圖書館、街邊小攤、電影院、小樹林、賓館等地方一直以來都是大學生們賞心樂事的前庭後院。
書無聲,紅氣蒸。熒言幕語,一番新天地。蟲鳴近花處,蜂取甜言語。玉枕切切意,草木絲絲情。
黑乎乎的走廊黯淡了人的目光,白亮的點牽連著人的眼線。麵散亂成線交織一點引出爆破,一道雷鳴契合了木門的振動━━201寢室門被重重地推開了。門沿撞了一牆滿懷,鋼筋鐵骨皮石灰驚了一身顫。回聲在樓內四處逃竄,仿佛男生宿舍大樓在果腹的狀態下打了個響嗝,嚇得肚子內的幾條蛔蟲激靈不安。大學宿舍裏的寢室幾乎是按照一個模子比量刻畫出來的,上下兩個鋪的雙人床的樣式,在狹小的空間裏竟擺放了四個,上鋪墊床供學生休息、睡覺,下鋪去掉了床板,塞進了一張長條形桌子,供學生放電腦、書籍等生活、學習日常用品。倘若從內景外觀看,寢室宛如一個集裝箱的樣子,況且還能夠輕易地被劃分成五個部分,其中有四個學生的領域,還有一個靠北的公共陽台。然而,地上的灰塵量在各個區域微毫不差,不多不少。
在該寢室內東南角處,窩著一條蛔蟲,它半起著身張望四周,尋覓聲源。如果稍加仔細,可以真真切切地看得清楚,這條蛔蟲身著白底襯衫,左胸前飾有篆刻而成的、新穎的、仿牽手型的LOVE的標誌,而在衣服右下角處呈半邊型的愛心緩緩地冒出,這種衣服特征,給人的最初印象應當是情侶裝呀!被子起伏褶皺,條條紋紋蓋著雙腿,他的左手卷起了枕頭邊的一團紙,欲想丟擲出去,並且把右手握著的手機緊緊地按壓在被褥上,在褥套表麵留下了凹陷幾寸的印子,這個情狀仿佛是他的秘密讓人窺見了似的。戴著一副五百多度的眼鏡,最令他發愁的是,鏡麵上總有擦不幹淨的霧水,因此他特別討厭這裏濕熱的天氣以及氣候。此時,他的嘴唇張裂,朝著那兩件剛從門上鑽出來的T恤衫怒吼道:“你倆心裏窩著的鬼跑出來了是吧!心才急成了這樣!”
那兩件T恤衫原本是滿懷欣喜地推開了門,然而始料未及地撞上了吳誼的怒火。在那兩件T恤衫當中,有一件麵露焦灼的神色,聲音柔弱,急急忙忙地回應道:“吳誼哥,別生氣,好嗎?我們不是故意的!”吳誼凝眸看時,那個柔弱的聲源,正是身穿畫有可愛版日向雛田的卡通形象衣服的男孩。這個男孩因為吳誼剛才的獅吼而驚恐萬狀,原本聲帶就非常脆弱,現在他的嗓子又在微微地打顫,稍稍冷不防或有碎掉的可能。另一件T恤衫的麵容恰好相反,盡管裹束著一身普通男孩的服飾,竄出的火氣卻能夠燃及雙眉,他擺著一副硬氣架子,不甘示弱地向吳誼回擊道:“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如果不是我們幫你,你覺得那樣的女孩會這麼輕易地答應你的請求嗎?”聽到這種威脅,吳誼的麵貌呈枯槁黃土,因顧忌而幹裂,在土塊上幾道裂縫裏不斷地冒出幾口蒸汽:“我隻想過初一、‘小孩子’來幫我,從來沒有留意過你尋俱,你也隻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聽完這話,尋俱更加惱怒了,翹了根手指頭罵道:“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剛才那個聲音柔弱,聲帶幾乎要碎掉的男孩,也就是吳誼口述中夾雜的“小孩子”,原名叫作林明。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林明依舊不知所措,兩旁來回勸說也未見起色,恰是如同自身處在風口當中左右倒伏。他那脆弱的聲音始終擠不進這場爭吵裏。柔弱的嗓音夾雜著強烈的心聲。他在期望一塊表和一個人,期望時間能走快些,初一同學能夠盡早回來!
夜稍初時,後羿方才射沉了飛火流光的太陽鳥,又緊接著踢癟了雲霧繚繞的蟾宮。這天地,不僅僅隻有雲霧繚繞的蟾宮,也有重繪天空色調的霧霾,甚至還有那始終不肯離開,眷戀人間的繁星。顆顆繁星連點成片,隻因為相伴人類太久,所以選擇落入凡塵飾為萬戶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