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失利的賭博(1 / 2)

卓吾和白蛇的撤離理由充分,並且他們事前報知了愚公和刑天,不過對於卓吾來說,這簡直就像是落荒而逃。兩人出湖南境內之前連火車都沒坐,而是選擇了安全檢查較鬆的長途客車,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直到進入湖北抵達最近的高鐵站。

“他們又不知道你還有個‘女同夥’。”卓吾本想在車上和白蛇分開坐,白蛇知道他是擔心連累自己,便順著這個邏輯勸他說坐一起一來反而可能減輕對他的懷疑,二來總比分別挨著個陌生人遇到事時照應起來方便。卓吾聽了仿佛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於是白蛇換了刑天給的高仿真度的證件買了兩張聯座的票。

卓吾的座位靠著車窗,落座以後他倒是真的放鬆了些,不再那樣警惕性十足。畢竟人們坐下來,彼此間的身高差距就不那麼明顯了。隨著列車開動起來,白蛇掃視了一下周圍,然後掏出手機按在兩人中間的扶手上,準備開始編寫密碼短信。驀地,她心血來潮,暗暗瞟了卓吾一眼,但見他繃著脖子凝視窗外,仿佛不敢把臉轉回來似的。

白蛇的手從4寸屏上挪開,輕輕捏了捏卓吾的大手。卓吾稍感突然地扭過頭來,見她望著自己,她的麵容堅毅,像是從中傳遞著一種信心,而她的目光則閃爍著女性的溫柔,流露出安慰與鼓勵。那一瞬間,暖流湧過卓吾的心口,他產生了想親吻這張麵孔的衝動,不過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報以感激的眼神,並有力地點了兩下頭。

能感覺到卓吾的手心都是汗,但白蛇明白這不是由於恐懼或緊張。事實的確如此,這具高大的身軀正被懊悔占據著。

“別泄氣,咱們能做到。我有個辦法。”區區五十多個小時前,這個滄州漢子還是誌在必得的模樣。在某個老舊的工人宿舍樓區後排的幽靜的小樹林裏,卓吾和白蛇如在熱戀中一般相擁在一起,以避免被偶爾穿行而過的路人懷疑。

什麼辦法快說吧,不然待會兒來個專搶情侶的就麻煩了!白蛇在心裏這樣暗笑,並不把話說出來。隻聽卓吾繼續在她耳邊細語道:“派出所旁邊的那處建築工地上的工人,一幫是安徽人,另一幫就是河北人。聽他們喝酒時候透露出來的意思,開發商拖欠了他們的工錢。所以,我打算冒充記者,接著老鄉的名義假裝給他們做暗中采訪,然後挑撥他們示威討薪,造成一定聲勢。這種事發生在眼皮底下,那個小派出所必定要出動大部分人員去現場協助維持秩序,所內的安防就會變得相對空虛。我試著掐一掐時間,最好讓他們在下午五六點鍾時開始咱們就有機可乘了。”

“第一,你得確保他們願意示威,還得是在幹了一天活兒以後。”白蛇深感這個計劃像一次賭博,而且賭注還不光是犯規小組自己的,“第二,必須考慮工人們的後果。萬一開發商找人打他們或者以後報複他們呢?第三,萬一派出所的警察不出動多少,而直接從上一級的公安局調人手來呢?你這‘記者’勸他們示威,肯定要許諾幫忙報道吧?那你怎麼兌現諾言?不會……”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耍他們”三個字吞了回去。

“我也願意等萬事俱備了再采取行動,可現在的形勢給不了我們足夠的時間和有利條件了。”卓吾的聲音變得沉重了些,“我隻能選一個危害最小的方案。嗯……但願它是危害最小的。”白蛇不再說什麼,不單是因為減小危害與達成行動目標的矛盾,更因為潛入警局的主意是她出的。挑動工人示威是賭博,自己的計劃又何嚐不是?

然而卓吾終究漏算了一招。工地的安徽工人和河北工人私下有一些摩擦,這點卓吾打聽出來了,不過他萬萬想不到,安徽工人之中有一名潛逃的殺人犯。於是在第二天,當殺人犯看到一個魁梧的、而且從步伐動作來看很可能練過武的陌生大個子突然出沒於工地附近,並找別的工人問東問西,他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記者?”晚上聽工友說河北人那邊找了個當記者的老鄉要揭發拖欠工資的事,他不肯相信,或者說寧可不信。他更有必要這麼認為:那家夥是假冒記者的便衣,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是追查自己。他的理智也提醒他這種可能性未必能超過50%,可他容不得1%的僥幸。“揭發?哼哼,不一定啊!”他猛抽一口煙,煞有介事地說,“這種事情難道一件件都曝出來啦?咱見得多了,說什麼揭發,實際是先拿這個威脅一下老板,老板肯掏錢擺平,就不會揭發了。”見宿舍裏眾人將信將疑,他又嗤笑一聲,道:“照咱們這裏這情形,八成最後是老板掏錢擺平。怎麼掏法,掏不掏給記者是一回事,關鍵是得把欠河北人的錢給他們補齊了!”“那,咱們也……”一個工友忍不住開了口。這話茬兒正中殺人犯的下懷,他立即打斷工友的話:“咱們?告訴你咱們啥下場:知不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就這王八蛋老板,他把河北人的錢補上了,就甘心吃這虧?他虧了錢,從哪裏找補回來?隻能從咱們這裏!到時候咱們的錢,嘿嘿,就更別指望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