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這附近都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啊?”
“嗯,那個……東邊有個果園,可以去那兒采摘。翻過南邊的土坡還有個馬場的遺址,可大了,說是古時候養戰馬的,可以照相……對啦,有個地方您最應該去——向陽寺!回城裏之前該上那兒燒炷香,您這一趟就真不算白來。”
路過山坡下狹窄的柏油公路轉彎處的那戶農家院大門口時正趕上接待高峰,她豎起耳朵,於院內傳出的嘈雜聲音中清楚地聽到了這幾句對話。此刻,沿著蜿蜒的土路拐完了幾個彎,踏過最後一級石階,這座位於山頂的寺廟的大門就在她麵前。門口分坐著一對麵目猙獰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地守著崗位,它們背後三米多高的寺門上方掛著一幅橫匾,刻有“向陽寺”三個燙金大字,兩側門框上又掛了一副匾聯,上聯“佛光照大地”,下聯“神靈佑眾生”。現在正是黃昏時分,夕陽斜照,燙金字與上下聯映著餘暉,金光閃閃。
這會兒從寺門穿過的大多是玩夠了以後往外湧的遊客,迎著對麵稀稀拉拉的人流,她顛了顛背上老舊和結實的大背包,緩緩走進寺中,好奇地東張西望。
寺內的小道雜亂地交錯著,她如同陷入迷宮般走了好一陣,也沒有見到預想中她應該見到的人。找個人問問?除了素不相識的遊人,她隻看到寺裏總共還有七八個穿著明顯是從廉價軍需勞保店買來的各色迷彩服的漢子,他們散在各個角落,放哨般踱來踱去。他們的迷彩服讓她感到有些害怕,別說去問話,哪怕接近他們她也覺得莫名的別扭。就這樣,背著塞得滿滿的背包,她不知不覺走到一扇半掩的小拱門外。
她向門縫裏望去,原來裏麵也是一個小院子。不知這兒供著什麼神仙?她輕輕推開拱門跨進去,卻發現裏麵並不像寺內其他那些鑿開小拱門的院落一樣建起神殿奉上神靈。除了那扇半掩的紅色拱門、四麵光禿禿的圍牆以及一間小平房,這個院子裏什麼都沒有。哦,不,等等,那是……
正對拱門的那麵圍牆上,有一扇灰青色的大鐵門,被腕子粗的鐵鏈牢牢鎖住。走近一些,她看到了鐵門和鎖鏈上的斑斑鏽跡。
“站住!”還沒容她想到這生鏽的鐵門為何與向陽寺中粉刷得很有光彩的建築有如此大的差異,一個男子的厲聲低吼便從她身旁傳來。轉臉一看,剛才那間緊閉門窗拉上簾的破平房裏竟然衝出一個穿棕色西裝戴墨鏡的男人。他劇烈地揮舞著雙臂,幾乎是向她撲來:“你誰呀?不識字啊?出去,快出去!”
“你……你幹嘛?”
“休得無禮。”當棕西裝的身影即將壓到自己眼前時,她聽到破平房那邊有人這樣平心靜氣地說道。
一聞此言,棕西裝立刻停下來,恭恭敬敬讓到一邊。方才驚慌失措的她見一個身披法袍、頭戴法帽、手持拂塵的中年人步態輕盈地朝她走來。
“他……你……幹嘛這麼凶巴巴的?嚇死我了!”她向這個道長模樣的人抱怨。
道長模樣的人麵不變色,輕揚拂塵,在她麵前合掌施禮道:“下屬失禮,貴人受驚了。”說罷,他掃了那棕西裝一眼,棕西裝如犯了錯誤的學生一般低下頭,又後退兩步。
“你……您剛才叫我什麼?”她仿佛又受驚了,這次是受寵若驚。
道長模樣的人又施一禮,慢條斯理地說:“凡來敝寺觀光、進香之客,皆懷敬神禮佛之心、修德向善之念,供奉香火、施舍善財,既是為己為人求福祉,也是為我等提供衣食。故而光顧敝寺者,皆是我等的貴人。”
“可我……”“隻是,寺中唯有此處……”道長模樣的人先是打斷了她,講到“此處”又略一猶豫,繼續說道,“唯有此處煞氣極重,恐於貴人之體有所傷害啊!”“哦,嗯?這位……這位道長,你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啊?我……有的我聽不懂。”“老朽並非道長。貴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