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讓他們進去,希裏烏斯,帶帕露維拉走!”
宇覬大聲吼到,順手劃了100年的生命到洛水的筆記上:“別驚訝,生命比平常使用次元之手消耗的快,我怕你頂不住。”
“喂,你們在幹什麼?這是……”
希裏烏斯眼睛瞪的圓圓的,詭異的黑色草原和五彩斑斕的時空門扉全都讓他說不出話來。
“帶帕露維拉走,把雨靈和老師們也帶上,我回去解釋。”
凝重的麵色讓希裏烏斯明白宇覬的話絕非戲言,他麵色一沉,扶著陷入昏睡的帕露維拉和雨靈走進氣泡。
“平常和羅弗利在一起的時候你也經常搞出這些名堂嗎?”艾克索也走了進去,他看著眼前的怪異世界,越來越感到這個學生有點深不可測,他歎了口氣,大概天才就是指他們這類人吧。
“老師也受了傷,回去好好休息,宇老哥也是,”
宇覬甩甩頭:“洛水,你也進去。”
洛水愣了一下,說道:“這道門要兩個人才撐的起,我進去了,你怎麼辦?”
“總要有人做出犧牲,”
宇覬沉重的說道,突然撈著頭哈哈一笑:“開玩笑,開玩笑,看大家死氣沉沉的,活躍一下氣氛,我的思想覺悟沒有那麼高。放心,我有辦法,我這個人膽子小,不會用自己的小命鬧著玩。”
“你真有辦法?”達克問道。
「廢話,我覺得你夠了解我了。」
“恩,我隻想知道是什麼。”達克也不認為他的代言人是在寬他心,這小子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麼都重,他要真的犧牲小我,那才會讓達克下巴脫臼。
「等你的死神同伴過去了,我抓著他,使勁拽,他沒理由被我拉過來吧?」
宇覬的回答讓達克直冒汗,他問道:“你怎麼會懂這種暴力的方法?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不過上次被緹雅拽過去過,救羅莎莉亞那次。」
“它叫拔河。”達克無奈的搖搖頭,這家夥還真是觸類旁通,死神的拔河,他們間賭博的方式之一,這家夥倒無師自通了。
“洛水,快走吧。”
宇覬催促道,宇默已經很近了,他已經能在空氣裏聞到危險。
“你……我看不透你,不過你可不能用命來開玩笑。”洛水歎道,他得到的是一個自信的笑容,洛水沒有多說,轉身進了門裏。
如果洛水筆直的走進門裏而沒有在門口猶豫半息,如果宇覬沒有和達克閑扯更注意銀發的少女,更重要的是如果帕露維拉沒有張開眼睛醒過來,用不了幾分鍾他們就能團團圓圓的在洛水的屋子裏喝茶慶祝了。
‘如果’……命運三女神直接把這個詞彙扔進了垃圾筒裏,她們痛恨‘如果’,一切都風調雨順,萬事如意,還要她們來幹什麼?
於是帕露維拉迷迷糊糊的聽到洛水的話,‘危險’,‘犧牲’,‘拿生命開玩笑’,一係列的關鍵詞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看不到宇覬自信的笑容,卻把洛水臉上的擔憂體察的那麼真切。
她顫抖著想起葛立魯舉起宇覬手臂時她的恐慌,帕露維拉不知道從哪裏湧起的力氣,本能的掙脫了希裏烏斯的手臂,與洛水擦肩而過,那一瞬間,空間之門轟然合閉。
宇覬眼鏡碎片掉了一地——當然,他有帶眼鏡的話,他覺得自己的下巴一定是脫臼了。宇覬抱起不太清醒的帕露維拉,戰戰兢兢的回過頭,草原在強大的風壓下低鳴,黑雲翻滾,一幅天崩地裂的景象。
帶著帕露維拉可無法玩拔河的遊戲,這付嬌弱的身體被空間的碎片一割就得鮮血淋淋,她可沒有死神來守護生命。一顆大大的汗滴在宇覬的額角流落,年輕人知道,這下真的玩大了。
“親愛的覬,請你告訴我……”達克捂著頭做沉思狀:“這難道也是在你的意料之中?我非常好奇,你準備怎樣打敗你要麵對的敵人,或者說,你到底要利用帕露維拉小姑娘哪一點?她失血過多?神誌不清?甚至昏迷?”
風漸漸平息了,剛剛被吹的幾乎貼著地麵的長草也抬起了頭,當然,宇覬不可能天真的以為危險的風暴已經離他而去了,相反他知道,在風暴的中心,同樣是異常平靜的。
“達克,看在我們友誼的份上……”
“要我幫你?得了吧,代言人閣下,”達克笑嘻嘻的說道:“按你的意思,我們的友誼隻值幾個蘋果,而且你叫我混蛋來著,我很記仇的。”
“達克,不要太過分,把帕露維拉送走,你要什麼條件可以開。”
宇覬說道
“你和我談條件?你的筆記上那些數字?”達克苦惱的搖著頭:“我對它們不感興趣。那是斯蘭和哈克的東西,你不勞而獲,你看,你都不珍惜它們。”
“100年,你知道要殺多少個人來能換來100年?你卻輕輕鬆鬆的給了望天的代言人。”達克說道:“你覺得你在幹什麼?以求心安嗎?”
宇覬不再說話,雖然達克麵色如常,語氣也沒有變化,但他還是隱隱的感到了死神的一絲氣憤。
但宇覬不知道死神這些感情的來由。或許是他對生命的揮毫惹怒了死神,或許達克尚對他存在著正麵的情感,不希望看到他的墮落,宇覬心裏一熱,但同時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這僅僅是‘或許’,他的猜測,宇覬對它的正確性不抱太大期望。其實在他看來,他的作為已經影響了死神的工作——洛水很快就需要殺第一個人來彌補生命的支出,但這100年卻又給了他好好考慮的時間——這才是達克慪氣的理由。
宇覬甚至相信,如果他沒有成功的勸誘洛水交換左手而有此作為,達克真有立刻翻臉的可能。
或許是察覺了宇覬的思緒,達克詭笑著說道:“你似乎把握住了一些,但極少。我早說了,雖然影響其他死神的‘諾言’會讓我頭疼一下,但你的作為畢竟和我無關。我隻想看看,如果,我隻是說如果,帕露維拉死了,你會有什麼轉變?”達克縮了縮頭:“你的眼神真凶,放心,命運女神厭惡如果。”
宇覬輕鬆了一口氣,不能不說達克的話讓他緊張的神經鬆弛了一些,不過他還沒天真到全盤接受的地步:或許這些話隻是死神在不小心流露出一絲真實的情感後,精妙的掩飾罷了。
宇覬從未覺得自己掌握過這個家夥的脈搏,當然現在也一樣。他的嬉笑背後可能是諷刺,也會將幸災樂禍藏在虛假的憤怒之中。
但他不知道的是,同樣的情況也或多或少的出現在達克身上。達克有些苦惱的摸著頭,雖然他說過不去偷窺宇覬的記憶、情感,但他相信,無論是他還是他的代言人,恐怕都沒有把這些話當過真。
達克對宇覬的過去沒有太大的興趣,他閱讀過比此精彩百倍的人生無數,代言人心底最純粹,最原始的情感才是他永遠追尋的,所以至少在剛才那一刻,他本能的意圖去打探那雙冰冷的雙眼後孕育的負麵感情。
然而他失敗了,他的代言人真是從詠月小家夥那裏學到不小了不起的東西,看著那塊刻著‘謝絕死神參觀’的大鎖,達克也隻能在情感的門扉外苦笑歎息了。
黑色的人形霧團終於停止了運動,停到宇覬身前十幾步的地方,一絲絲的黑氣長鞭般的舞動,然後變的稀薄,慢慢消散在空氣裏,被新的黑色長鞭取代。
草原開始破敗,大片大片的植物迅速的凋零,枯萎,殘渣在無風的空氣裏緩緩飄落,跳起生命的最後一支舞蹈,然後歸與塵土。
於是宇覬抱著帕露維拉蹲的更低了,他把兩人的身形掩藏在枯敗卻仍然密集的長草裏,希望眼前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家夥就此離去,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重重黑霧之後,那雙透著死亡氣息的眼睛從來就沒有望向其他的地方。宇覬不知道如何來形容現在的感覺,他是無法透過黑霧看到裏麵的人的,事實上就是現在他也不清楚來人的容貌,但那雙眼睛,漆黑裏帶著猩紅,如同穿越了次元的壁壘,直接映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它深沉、絕望,就像是黑霧濃縮的結晶;但它並非一無所有,它更像吞噬一切的黑洞,把能捕捉到的一切拉扯其中,緊緊束縛,至少宇覬在那黝黑的最深層似乎是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人性?憐憫?希望?甚至,光?
一絲氣體的流動讓黑霧輕輕蕩漾,悠長的歎息聲在空氣裏散了開來,那其中孕育著無比複雜的感情,蒼涼、迷茫,也有喜悅、興奮,很難相信人類語言裏最簡單的一個字音,能夠交雜出抽動人心魄的音階。
“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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