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說下產品,我們廠原本就是為了給西湖廠做配套建的廠,後來又發展了幾家做收音機的廠子做客戶,原本日子還過得去,可由於剛才說的設備人事方麵的原因,好幾個客戶都丟了,現在就剩下一家西湖,最近聽說西湖也要發展別的供應商,我當時急了,想自己搞電視機,可惜,錢花了不少,這事情趙局你也清楚,可就我們廠的這個技術水平,唉,我也是沒辦法啊。”
趙泉麵無表情地靜靜坐在那裏聽劉星巴拉巴拉倒了半天苦水,等他終於說完了,半天也不開口,隻是沉默地端坐不動,仿佛一尊雕像,屋內一時沒人開口,氣氛無比壓抑。
良久,趙泉終於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說完了?我記得,當初老廠長把廠子交給你的時候我來過,那時的廠子何等的興旺,這才過了多久?劉廠長你強調了那麼多客觀原因,我隻問你一句,你劉星作為這個廠的廠長就沒有一點責任?”
劉星聞言一愣,半天才勉強憋出了一句:“是,我對不起老廠長的托付,我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劉星剛說完,門又被推開,走進來幾個穿著製服的人,一見劉星,就嚷嚷開來:“哎我說劉大廠長,聽說你這裏出了事,我巴巴的帶了兄弟們來看現場,你這還讓人把住了門不讓進,到底是啥意思?”
劉星聞言一愣,這人他當然認識,是當地派出所的所長劉遲,此人是保衛科長楚江的小舅子,而且這人還是他讓楚江叫來的。不過這個劉所長實在是人如其名,甭管出任務還是開會,就沒有不遲到的,他本來的意思,是等火一滅,就讓派出所的人到現場,和消防那邊一起看看現場,再出一份意外事故的鑒定報告好蒙混過關,可惜,這位的老毛病又犯了,人消防那邊都完事快一個鍾頭了,他才趕到。
不過,這不讓進事故現場又是怎麼回事?他絕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倒是讓保衛科的人一見到公安就帶去火場的,難道是楚江自做主張?
他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在座的楚江,卻發現他對自己微微搖了搖頭。不是他,難道是馬蓉?或者宋哲?他一一望去,發現這幾位都在衝他搖頭,他正在疑惑不解,卻聽見趙泉沉聲說道:“你別看了,是我下的命令,讓工友保護的現場。”
劉星聞言心中一驚,莫非這趙泉看出了什麼破綻?不能啊,這事可是楚江親自動的手腳,楚江可是廠裏原來的電工,因為跟自己關係好,在自己當了廠長以後,才提拔他當了這個保衛科長,他當電工雖然水平弱雞,不過布置個電線老化打火的意外現場應該不會出問題啊?”
想到這裏,他強作鎮定開口問道:“趙局,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怕人多手雜破壞了現場,給派出所和消防的同誌們帶來麻煩,你看現在派出所的同誌們已經到了,消防的人還在外麵等著,你看是不是先讓他們進去看看?”
趙泉冷著臉,從牙縫裏蹦出了兩個字:“不行。”
劉星的臉也掛了下來:“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通知了市公安局派人過來,要等他們到了才能放行,其他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誰都不許先進去。”
這句話一出口,那就是徹底撕破了臉皮,劉星氣急敗壞地跳腳嚷道:“趙泉,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懷疑我們在這次事故中間做了手腳囉?你憑什麼這麼懷疑?你有什麼證據嗎?你這是公然利用職權幹涉警察正常辦案流程,我要到市裏告你去!”
趙泉聞言,反而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於是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臉,居然翹起了二郎腿,悠悠說到:“告我?好啊,歡迎之至,不過,劉廠長你不覺得你剛才的表現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依我看劉星你這個廠長快做到頭了,稱這個機會你還是好好琢磨琢磨後路吧。”
事已至此,劉星明白自己的所做所為必然已經被有心人盯上了,現下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那也沒別的辦法,他把心一橫,做魚死網破的最後一搏,破口大罵道:“趙泉,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我這個廠長做到頭了,你想撤我的職?我告訴你,沒門!你也就隻是一個副局長而已,算得上那根蔥?老子的級別也不比你低,你憑什麼撤我?你有什麼資格撤我?就憑你?你還不夠格!”
話音未落,一聲威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不夠格,你看我夠不夠格?”
門被推開,一位威嚴的老人大步流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