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回了我信息:「出國是個很好的選擇,祝你學業有成,聚餐我就不去了」。
學業有成。
沐清菡,那個願望是我騙你的。
我的鼻子突然好酸。
我又不甘心似地把自己航班的時間告訴了她, 問她是不是有空。
這次她回的很快:「那天剛好有事,不好意思,一路順風。」
紮在心裏的針果然是不會消失的,這是說謊的代價。
我艱澀地回了個「好」。
我看著那個「好」在滴落的水珠裏散開, 變得扭曲。
沐清菡, 其實, 我很不好。
34
八月的機場, 我送走了所有送機的人後在離境大堂裏徘徊了好久。
廣播裏可以登機的消息傳了一遍又一遍,但我遲遲都沒有登機。
沐清菡說過她不會來的, 我知道的,可我就是沒有辦法死心。
旅客一撥又一撥地從眼前經過、離去,全是陌生的麵孔, 陌生的身影。
澤淼淼,不要再等下去了。
是你決定的放棄,也是你說的不可以,那她來了豈不是更傷彼此的心?
我拉出行李箱的拉桿,轉身往登機口走。
沒走兩步,又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但這一眼凝固了所有的時間。
我在人來人往裏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著簡單的 T 恤、牛仔褲,極不紮眼的打扮, 在人群裏卻依然紮眼。
因為她是沐清菡, 也因為我遠遠地看了她六年。
我咽下所有的酸澀,隔著玻璃努力地笑著和她揮了揮手, 用嘴形和她說了再見。
對不起沐清菡, 喜歡你沒能親口告訴你, 現在連再見都沒能親口說給你聽。
沐清菡咬著下唇盯著我看了好久, 才艱難地舉起手朝我揮了揮。
沐清菡的眼眸太淺裝不住的不僅是心思,還有淚水。晶瑩的淚珠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滾落, 像承不住積水重量的荷葉,剔透的水珠就這樣沿著光滑的肌膚滑落, 帶著熾熱, 滴入水中,滲進泥澤。
灼穿了我的心。
沐清菡,對不起, 讓你難過了。也對不起, 走進了你的心裏,卻又離開你。
沐清菡,不要哭了,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足夠的能力能給你陽光, 能給你庇護, 而你還沒有愛上別人的話,我答應你一定會親口和你說愛你。
但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人,不會讓你流淚的人, 那我會祝福你。
上天啊,你別管我,先讓她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