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川隨手將那塊麵皮往灶台一丟:“醉香樓每天早上有新送來的河蝦,做的蝦仁餛飩兌上熬了一夜的雞湯,早上吃正好。”

正好,天澤端著個藥碗出來。

瞥著裴定川丟在灶台髒汙處的麵皮:“少帥別亂丟,呆會我還要做麵皮湯的。這年頭,白麵難得。”

“這是你做的?”裴定川臉上那對著我嘲諷時的風清雲淡,再也裝不住了。

打量著天澤,似乎不肯相信,天澤這樣一襲青衣飄飄的,會洗手做羹湯。

天澤示意我閉上眼,將碗裏搗的藥汁抹我眼上。

幽幽的歎氣:“少帥也知道的,阿彩自小被阿公給慣壞了,什麼都不會。”

“喏!這衣服破了,還是我給補的呢。這苗服藏蠱,又不能換成什麼旗袍、洋裝。”

“她打小就不會做這些,我也沒打算讓她學著做這些。隻得我來縫,還得每晚趁她睡覺脫下來時,給她洗幹淨。”

這話聽著是“抱怨”,可他這語氣怎麼越說越曖昧。

我就這麼一身衣服,他是光洗外麵的呢,還是連同裏麵的一起洗?

什麼叫晚上脫了衣服,他給我洗?

苗服藏蠱,不會有灰塵落下,更有蠱蟲自潔,哪用得著洗!

這一洗,那裏麵無數蠱蟲,放哪?

我不由的想睜眼,想看天澤這會什麼表情,說著這麼不要臉的話!

都說龍皮厚,刀劍不入,水火不侵。

天澤光是這臉皮,就當得上一聲“龍君”!

可他邊說邊往我眼上抹草藥:“她沒出過苗寨,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都隻得我來照料。哎,我不過是有事耽擱了一下,加上她去督軍府退親,我不太方便在場。”

“結果,不過幾天,她連督軍府的門都沒進,身上銀飾都快當光了。我再晚來幾天,怕是得露宿街頭!”

“哎,阿公將她托付給我,我沒能照顧好她,讓她吃盡了苦頭,都是我的不是……乖!”

我被天澤這“寵溺無奈”,又帶著“深深自責”的語氣給逗笑了。

他卻又拉長嗓子:“阿彩聽話,別動,塗了藥,我再給你吹吹,馬上就不痛了,呆會給你做麵皮湯。”

我隻隱約聽到灶房門口傳來什麼“砰”的一聲響。

跟著就是裴少帥嘲諷的笑聲。

伸著手指戳了下天澤,讓他見好就收。

再說下去,怕裴少帥也跟著深深自責,到時不肯退婚了。

剛抬手,就聽到院外傳來汽車聲。

跟著就是張副官沉沉的聲音傳來:“少帥,督軍回府了,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