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死。不,我既不願意死,也不願意願意死。
——烏納穆諾
寂靜的夜晚。
淩亂的腳步聲回響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
劇烈的喘息,仿佛要吸進最後一絲的空氣。
嘶吼的聲音,擊打的聲音,破裂的聲音。
跑!跑!跑!
不能停!
青年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也從來沒有覺得呼吸是帶著撕裂般的痛的。
但是他不能停下來,停下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徹底的淪陷。
沒有路了,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堵冰冷的牆。
“哥。。。”
青年沒有回頭看一眼緊拉著的女孩兒,他知道她的臉一定很蒼白,月光在牆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仿佛死神在下達最後的通牒。
青年抬起頭看向那輪新月,一如死神的鐮刀般令人心寒。月光灑在他年輕的臉上,英挺的濃眉緊緊地皺著,嘴唇微微地顫抖。青年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見天空了,他終於回頭看向了女孩兒,緊握的雙手傳達出她的恐懼。青年看到女孩兒脖子上的太陽吊墜——希望,愛,美好的未來,他眼前開始模糊,明明是普度的太陽,卻召喚了死亡。
一星期前。
“祝你生日快樂!~”
燭光中映出的是一個可愛小女生幸福的臉,她頭上戴著王冠,穿著純白的公主裙,胸前戴著她唯一的哥哥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個金色的太陽。
“小壽星許願吧!”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是父親,金邊眼鏡在燭光下變得溫柔而慈祥。
女孩兒鼓著臉吹滅了蠟燭,四周響起掌聲,啪的一聲燈亮了。
“吃一碗長壽麵!祝我的寶貝女兒長命百歲!”高挑而優雅的女人是母親,碗中的麵粗長。
幸福而溫馨,就像每一年的生日一樣。
劉珍躺在床上還在想明天上學將要收到的祝福和禮物,一定還會有一些臉紅的男生送來情書。她蹭了蹭枕頭,甜美地進入了夢中。夢裏有大大的水果蛋糕,有漂亮的裙子和布鞋,還有。。。。。。一陣聲音驚醒了這個美夢中的孩子,她披上外套,看見客廳開著昏暗的燈光,哥哥站在前麵。
“哥?”
“不要過來!”哥哥盡力壓抑的聲音帶著顫抖,“不要,過來。”
“發生了什麼?”劉珍又往前走了一步,她聽見了奇怪的聲音,也聞到了奇怪的味道,“爸爸?媽媽?”
青年猛地轉過頭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臉上居然有飛濺的血滴,“跑!”
青年猛地衝過來用力拽著女孩兒的手腕向著後門的跑去,女孩兒驚駭之中回頭看去,卻看見了令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噩夢:母親跪在父親的身旁,挖出了男人的大腦送入口中,鮮血嘀嗒嘀嗒地從她的指縫中流出,女人臉上全是血跡,黑長的指甲在腥紅中若隱若現。
“啊!!!!!”
劉忻拉著妹妹衝出屋子,劉珍還在驚叫,他跑向了鄰居王東的門口,用力地敲著門。
“王叔!王叔!”劉忻大聲地呼喊著,不時地回頭看向自己家中微弱的黃光,可是王東家裏沒有任何的聲音,劉忻不相信他和妹妹如此大的聲音會驚不醒王東的父母。他感覺到事情的詭異,捂住妹妹已經低啞的聲音,轉到王東家的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仔細地向裏看去。
砰,王東血粼粼的臉緊貼著窗戶劃下,灰蒙蒙的瞳孔無聲地看著窗外的青年,仿佛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劉忻此時已經不能驚吼出聲,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會死的,他和劉珍,都會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