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離這個地方(1 / 2)

修養了十幾天,腿終於正常點了,受盡了折磨和鄙夷的眼神,我其實不理解,為什麼世人隻是看你頹敗的一麵而冷落你的光鮮。這可能與世俗有關。

我不用再撐著支架一瘸一瘸,而是丟開支架一瘸一瘸,再也不用接受那些濫好心,不過多了幾聲嘖嘖和指指點點。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再忍受他們了,我必須去宣告,告訴這個庸俗的學校,我是清白的。人人都是,你想證明給全世界看,但最後你知道你隻要證明給一個人看就足夠了。我不以為然,我不過是要告訴這個世界,我梁一,是個有作為的人。

我精心籌劃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機會實行。

終於在一個做早操的早晨,我拖著腿,走上了主席台,同學們已經排好隊,等著廣播體操的響起。他們等了很久,都沒有動靜,就靜靜地站著聊天。因為,廣播室已經被我打通關係了。我正一步一步拖著過去,可是體育老師察覺到了異常,走進了廣播室,看見根本沒人,於是自己弄了起來。很快我就聽到‘第十套全國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同學們紛紛開始手舞足蹈,我加緊了腳步,終於走進了廣播室,體育老師已經出去視察同學們的做操情況了。現在機會就在我麵前,我怎麼可能丟失!

我走進廣播室,聰明如我,反鎖!

首先觀察了一遍,也就是一台電腦操控著這個語音體係,播放還是千千靜聽的呢。我暫停了,外麵現在肯定是一片驚奇,體育老師肯定來砸門。

我顫巍巍地從褲兜裏掏出已經寫好的演講稿,打開,心裏緊張得要命。拿著麥克風,開始宣讀。

親愛的同學們:

不知道你們知道我是誰沒有,對的,我是梁一,梁一是我,你們肯定久違這個名字了,今天在這裏,我想說說幾句心裏話。你們別走,有腿就別走。

首先我想問問你們,你覺得你們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四肢健全手腳靈活大腦發達神經靈敏?我並不是問這個。我想問的是,你們有沒有人情有沒有真正的憐憫之心有沒有正確的良知,如果沒有,我很抱歉,我們的政治老師隻授予我們知識而沒教會我們如何做人。可是,這是我們每個人,作為人而必須擁有的,我知道你們也肯定有,隻不過被世俗汙穢了眼睛,沒關係,你們可以擦亮眼睛,依然前行。

在這裏,我不是說要證明我的清白,我隻是想告訴你們,人是怎樣做的。我從來沒有成功過,因為我沒有追求,所以我不會失敗,以至於我碌碌無為,可是我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即使我花一上午的時間玩手機,我也覺得比你們快樂,我並不是在教育你們,我隻是擺出我的價值觀,我的人生,給你們做一個典型的例子,請你們看看什麼樣的人對生活才不卑不亢。我從來就不會冷落任何一個人,因為我對任何人都是出於內心的愛護,你們會說我虛假,可是,這才是我的偉大之處,因為我熱愛生活,所以我熱愛身邊的人。盡管你們會傷害我,我也還是那樣,不離不棄。

矯情不說,我的話也快說完了,最後我還想說一句。今天之後,要好好珍惜彼此啊。

……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之後,勇氣也用完了,就坐著靜候外麵的動靜,在剛才,體育老師已經停止了敲門,不知道同學們聽到我的慷慨陳詞了沒有。我再沒有勇氣再開門了,就靜靜地坐著,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終於聽到了外麵有動靜,一會的功夫,體育老師已經帶隊衝了進來,把我糾了出來,我看見了運動場上空無一人,再看到旁邊幾個領導,心提到嗓子眼來了,心撲通撲通狂跳,完了完了,做事不顧後果。

我像小鳥一樣被拖到了教導處,但是我的硬骨子是不會從的。

教導處內,一盞白光,一茶幾沙發,工作台電腦,書櫃,整齊地擺放著。體育老師,坐在沙發上抽煙,我們級長也坐在沙發上,我們級主任坐在獨立的沙發上,副校長坐在工作台上的旋轉座椅上,我靠在書櫃旁。一場非常厲害的口水戰緩緩展開。

我大吸幾口氣,緩解心裏的緊張,生死都經曆過了,這種場麵,不值一提,我努力地告訴自己。

級長先發話:“你叫什麼名字,哪班的?怎麼這麼調皮搗蛋的。”

我知道他是想叫班主任下來順而叫家長過來,這種時候最不能亂陣腳:“我叫梁一,哪班?我也不是很清楚,班裏的牌子太舊了,平時都看不出是哪班,拜托你們抽幾分錢出來處理一下,別整天想著買股票啊。”

級長被氣得臉色發綠,主任卻說了:“梁一是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可以記過的,然後留在你的檔案裏,即使你退學它也會跟你一輩子的。以後想找工作?我看你現在得乖乖地聽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