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仿若能容下浩瀚天地,可他卻是個很自私的人,安紀雲隻希望那樣的眼神中,隻容得下他一個人。
可是大概也隻是他一廂情願而已,從今天開始往後,他和他的羈絆,便會化作雲煙,成為他以後午夜夢回枕邊的淚光罷了。
看著他近日越發高興和輕鬆的眉眼,安紀雲心裏刹那間一疼,鼻子也有些酸軟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些裝不下去雲淡風輕的感覺和表情了,腳步也僵的不像樣子。
他在他有些驚愕的眼神中,有些狼狽的笑了笑,然後轉過了身:“我說了,以後你不必等我,不必再跟著我。”
他已經這樣狼狽,狼狽到再也裝不下去,希望溫青能像他這些日子裏來的夢魘一般,給他一個痛痛快快的訣別,別叫他再抱有任何希望,這樣他才不至於丟盡了他長姐的麵子。
他渾身發冷,在溫青有些灼熱的目光中,慢慢的向遠方走去。
對,就是這樣,他們二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就當做從來沒有過交集最好。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溫青急促的腳步從他身後傳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他的胳膊,將他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呈現於對方的心中。
“安紀雲,你這麼無情嗎?”溫青輕薄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淡漠的眼神中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卻將他所有的估值和僵硬在那一瞬間燃燒殆盡:“你我相處十餘年,到了最後,你連生辰都不邀請我,也太狠了點兒吧。”
“溫青,你不必勉強。”安紀雲將視線撇到一邊,此時此刻的臉上有些難堪,趁著溫青狀態還很放鬆的時候,將自己的手臂輕輕地抽了出來。
最怕的就是這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溫青卻還是像做著老好人一般,對他不撒手……可是這樣,對於他這個有心人,才叫殘忍。
“約定已經全部結束了,你沒有義務再跟在我身後。”
“安紀雲,你腦子是糊塗了嗎,連日子也不會數了嗎?”溫青平淡的眼神中,劃過一絲不甘和忍耐:“若你當真要與我撇清關係,那明日才是作數的,今天……你休想擺脫我。”
安紀雲在那一瞬間愣了愣,心中有一絲激動泛起,然而卻又沒有準確的答案,溫青為何這樣固執?是不是證明,除了約定之外,他還是能與他有交集的?
“發什麼呆?我問你,你今日的生辰,還過不過?”溫青有些強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往來路的方向走去。
“啊?過,過啊。”由最初的傷心,變成現在的一頭霧水,老實說,他還是十分高興的。
“那就別廢話,跟我走。”
安紀雲就這麼一頭霧水的被溫青拉進了自己的府裏,推開門的瞬間,他所有熟悉的人都出現在了眼前。
包括……安念棋和他身旁站著的韓子卿,在加上一個小包子,就站在他父親和母親的身旁。
他內心的狂喜在那一刹那之間噴湧而出,便像幼年時期一般,掙開溫青的束縛,便張開懷抱朝著安念棋的方向跑去。
沿路撞翻了好幾個端著晚膳的下人,然而還是一股腦兒的跑到安念棋麵前,笑著抱住了麵前的女人。
“長姐,太好了,你怎麼回來了?”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已經足足牽掛了他的長姐十多年了,每年的除夕之夜,他都會和溫青站在自己的府邸門口,呆上整整一個時辰,期盼著她的身影。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歸,直到前一陣子,他都覺得自己可能未必能等到長姐歸來,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完好無損的,並且一臉幸福的站在他的麵前。
“雲哥兒,你……”安念棋再次見到這張臉,已經覺得恍如隔世,她慢慢的摸上他的臉,輕輕地點頭,顫聲叫道:“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好,實在是太好了。”
“你若是想問我這些年來的見聞,那還真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自然是精彩的很。”當年她幾乎是不告而別,現在回頭來看,自己和韓子卿做的,實在是欠妥。
然而好在,在意她的這些人,紛紛都是溫柔的人,眼下隻要見她安好,便再無所求:“我暫時不會走了,等我這幾日,好生的享天倫之樂,再將這一切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