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慘事(1 / 2)

烏雲密布,陰風怒號,馬匹嘶鳴,賊寇厲嘯。

往日寧靜美麗的小漁村大黃村此時火光衝天,村中人影不住晃動,人畜悲鳴,間雜著賊寇的狂笑和反抗者的怒喝。

喧囂漸漸平息,幾十匹烈馬載著幾十灰衣大漢呼嘯而去,大火依舊熊熊,偶爾還傳來幾聲牲畜的鳴叫。

也許是不願讓這人間悲劇再演下去,天空中飄起了綿綿細雨,村中的火勢在老天的淚水中熄滅,原本美麗的村莊,斷壁殘垣,一片焦土。

村中一口枯井,早已荒廢良久,此時卻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一隻滿是老繭的手從井下伸了出來,接著一個頭發蓬鬆滿臉汙泥的中年農婦從枯井中爬了出來。

農婦出了枯井往身後望去,原本破舊的木屋已經變成一堆灰燼,那是她的家,她顧不得悲傷,嘶啞著向枯井中喚去:“絮兒。。。。。。”隻一聲呼出,心中的悲傷卻是再也忍不住,混濁的淚水決堤一般淌在那刻滿滄桑的臉上。

“娘親。。”一個清脆得如同白玉相擊的聲音在農婦背後響起,那枯井中又鑽出一人來,是一個年輕女子,二八年華,麵容清秀,沒有俗世的豔麗,更像鄉間的小花,身著一身碎花布衣,烏黑細密的發絲用一根紅繩係成馬尾。

那農婦名叫米嫂,絮兒是他的女兒,大名喚作謝絮兒。

迷蒙細雨中,娘倆相互攙扶著將整個大黃村走了個遍,老許家死光了,兩個兒媳還讓山賊禍害了,兩個可憐的孩子,死的時候還光著身子,老黃家也被滅了滿門,大壯死得很慘,頭都被人劈成了兩半,腦漿迸了一地,都沒能混著個囫圇屍首,謝家,馬家。。。。。。一家家走完,大黃村三十一戶一百三十五口,除了米嫂和謝絮兒,其餘一百三十三口都已經被殺了個幹淨。

遍地屍莩,滿目瘡痍。

米嫂和謝絮兒的神色由悲傷變成悲哀,由悲哀化成悲憤,由悲憤轉為仇恨,由仇恨變得麻木。

名叫人,為何行的是禽獸事。

。。。。。。

“老朱,來。。來。。咱哥倆再幹一。一個。”張至雙眼迷離,大著舌頭,手裏端著個空酒杯要與朱榮碰杯。

“不。。不幹。。。這。這酒是我。。好。好不容易,才。才攢錢買。。買下的,我。我下半月都。都得靠它過日子。。不能一下喝光。。。”朱榮明顯也喝高了,抱著那個隻剩點酒底的酒壇死死不放手。

“你個。。朱胖子,就是。。是沒出息。。一。。一杯酒都。。都舍不得,一。一輩子都。。都隻能當。。當廚子。”張至起身搖搖晃晃要去搶朱榮手中的酒壇,隻是眼前全是重影,也分不清酒壺在哪裏,雙手胡亂在桌上抓扒,將殘羹剩菜撥弄得到處都是。

“哈哈。。。朱。。朱胖子,讓。讓你躲,還不是讓我抓住了。。。。。。”張至終於抓住了朱榮,兩人迷迷糊糊地拉扯著。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張至與朱榮正爭搶酒壇,窗外傳來一陣淒婉的歌聲,詞是《長恨歌》,曲卻是套用的江南鄉村小調,原本很不相稱的的搭配,在這淒絕的女聲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似乎這詞曲原本就是一套。

張至與朱榮抓住酒壇的手突然凝固,兩人被這突然出現的歌聲吸引,側耳傾聽。

不知不覺,兩人鬆開了酒壇,任憑酒壇砸落地麵,破碎殘損,他們站起身,循著那淒婉的歌聲來到了酒樓大堂,此時酒樓大堂鴉雀無聲,隻有那一首《長恨歌》在梁間環繞。

歌聲是從一個女乞丐的口中傳出的,女乞丐身著一件不知多久沒有換洗的碎花布衣,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身旁站著佝僂著身子的滿頭白發的老婦,兩人佇立在口福軒門口,輕輕吟唱,並不進入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