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空山——
一座雜草叢生,荊棘密布的山嶺。彎彎曲曲的山路上,滿是爬來爬去的蟲子;路邊的樹枝上,恐怖的毒蛇還在吐著長長的信子;天空中,一群烏鴉正鳴叫著從頭頂上掠過;整個山嶺看起來,又陰森又恐怖。
袁弄玉握著手裏的碧雲劍,心裏還是有些毛毛的,突然有一隻蟲子從她的腳邊爬過,袁弄玉嚇得一把抓住了幻魅塵!
“啊!幻大哥!幻大哥!”她尖叫著撲進他的懷裏,幻魅塵也連忙一把抱住她。
“怎麼了?玉兒?”幻魅塵擔心地問。
“蟲……蟲……”袁弄玉一邊害怕地叫、一邊用力甩著自己的腳。
“蟲?”幻魅塵彎下腰去,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認真地察看,“哪裏有什麼蟲啊?”
袁弄玉卻突然被幻魅塵這樣握住腳踝,整個人都伏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背很寬闊,即使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也覺得十分的踏實。隻是他握住自己腳踝的那雙大手,雖然隔著衣褲,卻傳來溫暖而熾熱的溫度;袁弄玉突然臉紅起來,原來總是隻把他當成大哥哥,但這一路走來,她卻覺得他在她心裏的地位,正在慢慢地變化,她說不上是為何而變,也不知道他們之間要變成什麼樣子;但她隻希望幻大哥能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一直這樣保護著她。
“沒……沒事了。”袁弄玉紅著臉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腳,眼神遊離著,幾乎不敢去看他那張英俊的臉。
“嗯,沒事就好了。”幻魅塵放開她的小腳,“這山上陰氣很重,有很多奇怪的蟲子出現,你要小心一點。”
“哦!我知道了。”袁弄玉紅著一張臉答應著,“我……我不會害怕的……我隻是覺得那東西很惡心而已。”
幻魅塵聽到她倔強地辯解,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他的玉兒總是這樣,明明害怕了,卻還是不願意承認。傻得可愛,傻得讓他好喜歡。
袁弄玉看到他笑,還以為他在嘲笑她,便轉過臉去,有些淘氣地捏住他的鼻子,“啊,魅塵哥哥,你不許笑我。”
幻魅塵被她這句嬌俏的“魅塵哥哥”給驚呆了,他傻傻地伸手握住了她放在他鼻尖上的小手,有些失神地問:“玉兒……你……你都想起來了嗎?”
袁弄玉卻被幻魅塵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奇怪地看著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臉上一副非常著急的表情——
“魅塵哥哥,你問我什麼想起來了沒有啊?”袁弄玉不解地眨著大眼睛問他。
幻魅塵聽到她這句話,忍不住有些的傷心。她沒有記得……她沒有……她隻不過叫了一聲“魅塵哥哥”,他便以為她的玉兒回來了。沒有,她沒有回來……也許,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幻大哥,你不喜歡我叫你魅塵哥哥嗎?那我以後不再叫了。”袁弄玉看到他不太開心的樣子,便乖巧地說。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隻要是你叫的,什麼名字都好。”他輕捏她的小鼻子,笑容卻是酸酸的。
“幻大哥,你最好了。”袁弄玉讀不懂他笑容中的含意,卻非常溫柔地對他說著。
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的麵前已經不會再那樣刁蠻,她會用從來沒有對唐少緣的態度來對待他,她有時候很喜歡這種感覺,淡淡的卻又很溫暖。
幻魅塵還想對她說些什麼,但草叢中突然出現一絲雜亂的聲音……
袁弄玉奇怪地回過頭去,想要看看是什麼東西;但就在她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幻魅塵就飛快地把她朝自己身後一攬!
袁弄玉隻覺得眼前有一抹銀光一閃,幻魅塵就捂著自己的胳膊痛叫了一聲!
“啊!”袁弄玉幾乎是本能似的伸手就朝前麵一撈!但卻被幻魅塵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玉兒不要!”幻魅塵吃痛地喊,“有毒……”
“啊?有毒?什麼毒?”袁弄玉被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扶住受了傷的他。
“是小銀狐。”幻魅塵隻覺得自己的傷口一陣陣地麻痛,被咬傷的胳膊已經漸漸失去知覺了,“是你剛剛在山下找到的那個小東西,牠其實不是小毛鼠,牠是狐類的一種,個子非常的小,渾身的皮毛都是銀色的。在牠的唇邊有兩顆毒牙,毒性非常猛烈,被牠咬上一口,撐不上三刻鍾,必定致命。”
“什麼!”袁弄玉一聽到他的話,立刻尖叫起來,“怎麼會這樣?剛剛牠在我掌上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是非常可愛的啊!怎麼轉過身就這麼凶猛了?”
幻魅塵輕喘著,“這銀狐的數量非常的少,隻有蜀山與上元真人那裏養有兩隻。剛剛我看到牠時,還愣了一下,不知道這斷空山上,怎麼還會有牠。這狐兒不能天生,必定是有人養的。”他痛得全身一陣冷,一陣熱,幾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了。
袁弄玉用盡力氣才扶住他,兩個人蹣跚地在路邊的草叢上坐了下來。
幻魅塵掀開自己的衣袖,那被銀狐咬傷的地方,留下兩顆深深的牙印,血水從那牙印中滲出來,沾濕了他的衣服,牙印的周圍已經一片青紫,而整隻胳膊卻已經開始漸漸變成銀色了。
“天啊!怎麼這麼厲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東西哎!毒性怎麼如此猛烈。”袁弄玉看到他的傷口,忍不住尖叫起來,“魅塵哥哥,這東西的毒,有沒有解藥的?你快說出來,袁弄玉去幫你找。”
幻魅塵聽到她這句話,神色呆滯了一下,他咬著自己已經快要蒼白的嘴唇,用力地搖了搖頭。
“什麼?沒有解藥?!”袁弄玉驚叫,“怎麼會……怎麼會無藥可解。天啊!這可怎麼辦啊!”她看著他漸漸腫起來的傷口,急的快要哭出聲來。
“對不起啊,幻大哥,這次又是我……又是我沒有聽你的話,又是我害了你……我怎麼總在傷害你啊!魅塵哥哥……”袁弄玉抱住他虛弱的身體,眼淚終於“滴答滴答”地滑落下來。“你不可以有事……你還要保護我……你不可以離開我……玉兒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錯了!玉兒以後保證聽你的話!魅塵哥哥……請你原諒我……”
幻魅塵聽著她在自己胸前的哭泣,完全就像是當年那隻小狐妖哭著求他的聲音一模一樣。
“魅塵哥哥……玉兒再也不會犯錯了!玉兒保證以後一定聽你的!魅塵哥哥……請你原諒我……”
幻魅塵咬著牙,想要製止自己體內那股毒液地流動,但他根本不能動用內力,根本無法控製。
但他心裏非常清楚,他隻要任體內的魔魅之氣泛濫上來,就可以排出毒液,但他不想在袁弄玉的麵前,變成那麼猙獰恐怖的樣子,他不要變成魔,他不要墜入魔道,他還要守著他的玉兒,他的最愛……
體內的那股魔魅之氣漸漸地浮躁了起來,一股灼熱從他的脊背開始燃燒……
***
“哈哈哈……幻魅塵,你怎麼能說這銀狐之毒,會沒有解藥呢?”突然,有個聲音從比人高的茅草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奸笑聲,令他們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袁弄玉胡亂地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不解地回過頭來,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話。
“喲,我可憐的弄玉妹妹,到底是誰,能把你都給弄哭啦?瞧瞧你那張小臉,真令人心疼嗬……”那聲音再一次傳來。
“你是誰?有本事快出來!”袁弄玉一把就抽出了碧雲劍,“你敢傷害魅塵哥哥,我就殺了你!”
“啊呀,好厲害哦!你的脾氣還沒怎麼變嘛!怎麼,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高高的茅草突然向兩邊傾倒,一個身著黑衫的男人突然飄到了他們兩人的麵前。他用自己長長的指甲梳理著懷中小銀狐的皮毛,唇邊還噙著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