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小溪邊,袁弄玉正拿著羊皮袋盛裝清澈的溪水。
溪水緩緩的從山石間流過,碧綠幽幽,清澈見底。袁弄玉把羊皮袋灌滿之後,便掬了一把水,洗一洗自己的臉頰。清澈見底的溪水裏倒映出袁弄玉蒼白的臉色,一雙大大的眼睛,也顯得格外的無神。接連幾天的馬不停蹄,已經把她給累壞了。
不過不知道少緣哥哥現在在哪裏?他是不是真的隻身上了斷空山,再也不回來了?她真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就那麼的狠心,寧願與那些道士為伴,也不願意留在她的身邊!是她做錯了什麼嗎?還是他真的那麼討厭她?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又浮現出幻魅塵的微笑來,他總是那樣淡淡地對她笑著,那麼溫柔的照顧著她,就算她剛剛那麼任性的要他救月娘,他雖然固執卻也答應了;雖然他們幾日前在蘇州還是素昧平生,但這一路來,他對她細心嗬護、溫柔照料,比起少緣哥哥對她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如果他和少緣哥哥能夠合成一個人,該有多好啊!
但世間上哪有什麼事這麼順心、順意的?少緣哥哥和幻大哥怎麼會合成一個人呢?幻大哥畢竟和少緣哥哥不同啊!即使在她的心裏,他們也永遠不同。
袁弄玉心煩意亂地朝小溪裏扔下一枚石子,攪亂了溪水動人的清澈。她拿起羊皮袋,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遠遠地她還沒有走近,就聽到幻魅塵與李月娘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呼——
“妖孽,你不要太過放肆!”
袁弄玉嚇了一跳,以為幻魅塵又想殺掉月娘?她拔腿就朝他們兩個的方向跑過去;但當她跑到他們麵前的時候,立刻驚呆了,因為她看到幻魅塵正壓在李月娘的身上,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完全的扯爛,露出他健壯的脊背,李月娘在他的身下喘息著,臉頰脹紅而衣衫不整。
袁弄玉幾乎呆愣在那裏了,她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裏是一片的空白,她搞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兩個怎麼會如此曖昧地迭在一起?是幻魅塵又想殺她嗎?但他們兩個的樣子哪裏像是誰要殺誰?分明像是一對愛侶正在親熱!雖然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但對此也略通一二;他們相迭的身子讓袁弄玉立刻脹紅了臉頰,她盯著幻魅塵****的脊背,就覺得血液朝著她的頭部“轟”地一聲湧去。
“你們……你們……”袁弄玉抖著嘴角,不知道該先罵哪一個了。
一個是她拚命救回來的女人,一個是她剛剛還在叨念的溫柔大哥,而眼前這幅刺激的景像,讓她居然連詞語都組合不清了。
“你們無恥!下流!”袁弄玉終於狠狠地罵出口,一把就把手裏的羊皮袋朝著他們麵前用力地丟過去說道:“李月娘,虧我還拚死救你,隻當你是被人陷害,沒想到你居然這樣放蕩!還有你……幻大哥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淡泊人事的高人,沒想到你也與那些塵世間的臭男人沒有什麼兩樣。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也不必再陪我去斷空山了,我們就此一刀兩斷,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袁弄玉氣憤地說完,轉身就走。
她本來不想哭的,但卻不知為何,眼淚居然從她的眼睛裏奪眶而出,是傷心嗎?到底是為什麼傷心?為了那個不該救的李月娘?還是為了那個曾經溫柔的幻魅塵?她想不出,也不願意再想。
***
幻魅塵看到袁弄玉轉身就跑,連忙朝著她的背影大喊道:“玉兒!不要走——”
李月娘看到幻魅塵一疏忽,一個用力就翻身把他壓在了下麵;幻魅塵因為不能再動用法力,又在拚命壓製自己體內的魔魅之氣,所以現在根本不是李月娘的對手,剛剛如果不是他憑著功夫製住她的手腕,自己一定早就被她挖破了胸膛;但袁弄玉的出現卻完全打破了這種僵持,她的哭喊弄亂了幻魅塵的思緒。
李月娘一把按住了幻魅塵的身體,揮舞著長長又尖尖的指甲朝著幻魅塵獰笑道:“哈哈,現在你滿意了吧?你那個嬌滴滴的小美人終於說再也不要再見到你了。哈哈!不過我看她也沒什麼機會再見你了,因為今天你就要成為我的腹中物。”李月娘奸笑道。
“你做夢。”幻魅塵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他用力掐住她揮過來的手腕,“你這妖孽,我放過你你還不知感恩,居然還想吃了我?你別做夢了。”
他用力地一轉她的手腕,立刻就讓李月娘疼地大叫起來。
“你敢再動用法力?我保證你的原形立刻會顯現出來的,到時候你隻有死路一條了,永遠別想再回複人身,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你的小美人。”李月娘尖銳地喊。
是的,李月娘知道幻魅塵的弱點所在,如果他讓那些鱗甲穿透了皮膚,他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他會失去再看到袁弄玉的機會,他會完全變成一個魔獸,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那是比殺了他更加痛苦的事。
“啊——”幻魅塵痛楚地仰天長嘯,身體裏的灼熱與腦子裏的掙紮幾乎要把他整個身體撕裂!那是他追隨了千年的感情,他不能放棄,他不能……
李月娘看到幻魅塵稍一疏忽,立刻就把長長的指甲往他的背上一劃,一股像火一樣的血液立刻就從幻魅塵的背上噴了出來,那血液的顏色是那樣的赤紅,那樣的奪目,不同於一般人的血液,他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著,想要噴出火來。
“啊……住手!”幻魅塵吃痛地大叫,她的妖氣透過她的指甲傳進他的身體,與他體內的魔魅之氣攪拌在一起,幾乎要把他撕裂。他就快要控製不住自己,讓那些魔魅之氣穿破他的皮膚了。
“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李月娘尖喊著,指甲朝著幻魅塵不停地揮舞。
她長長的指甲不停地劃過他的皮膚,他的鮮血也不停地噴湧出來,那些已經破碎的衣衫,已經完全被他的血液所浸染,他就快支持不住,倒在她的指下了。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
***
袁弄玉一邊牽著馬、一邊憤憤地朝前走著。
剛剛的一幕還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幻魅塵暴露的身體與李月娘誘人的喘息還在她的眼前旋轉,她覺得自己快要氣瘋了,為什麼剛剛不狠狠地給他們兩個一巴掌?這個世界怎麼變成了這樣子,她好心去救李月娘,結果她卻這樣反過來恩將仇報!還有幻魅塵,他不是一直說月娘是妖物嗎?為什麼他又會那樣曖昧地壓在她的身上?難道男人的劣根性便是這樣的嗎?可以不顧她的感受,就和那個女人這樣的攪在一起?
袁弄玉愈想愈生氣、愈想愈傷心,不爭氣的眼淚“滴答滴答”地不停從頰邊滴落,弄濕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前方的路。她還記得幻魅塵與爹爹在家中比武,隻是為了幫她完成出門的心願;而且他雖然輸給了父親,卻完全說服了爹爹,安心地放她出門;爹爹還如此信任地把自己交給他照顧,但,現在才離開蘇州有多少日子?他居然就在她的麵前做出這種事來。
當初說的話,都變成了一張白紙了嗎?當初在爹爹麵前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把她平安帶回家,如今已變成了一場騙局。一路上,他的細心嗬護,他的溫柔照顧,在遇到李月娘之後,都變成一場笑話了。難道男人就那麼的獸性,她還比不上那個女人?
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隻有身邊的“追月”在陪伴她;清脆的馬蹄聲,卻更突顯了她的孤單;幻大哥,你真的再也不會陪著我了嗎?
袁弄玉越走越傷心,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嗚嗚”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