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颯瞟了眼窗外西斜的月光,淡淡道:“剛到,還沒開口你便醒了。看你睡得沉,也不忍喚醒你!”
雲萱點了點頭,朝司空颯感激一笑。看到他這樣風塵仆仆又披星戴月,不禁想到一事,便問:“你大半夜的跑出來,難道不用陪她們母女嗎?”
“你說什麼?什麼母女?”司空颯似乎沒聽清,轉首問道,眼神璀璨如星。
雲萱笑了笑,“說實在的,讓我佩服的女人少之又少,她算得上一個,至少,那天她的勇氣和堅強讓我有些震撼。”
“怎麼個震撼法?”司空颯側眉低問,眼中卻閃過一絲狐疑。
雲萱看著司空颯的眼,將那日在產房中那個女人是如何幾次昏死過去又如何頑強的想要將孩子帶到這個世上的大致經過,跟司空颯認認真真的娓娓道來。
司空颯聽著雲萱溫婉真摯的話語如流水般在暗夜裏緩緩的淌過,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剛剛升級為父親的男人,他的眼中沒有欣喜和感動。剛毅的劍眉反倒是緩緩擰起,到最後竟凝聚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裏麵盛滿了不悅!
雲萱覺得司空颯的反應有點奇怪,如若是換做別人這樣表揚她的愛人,雲萱就算不至於心花怒放,也是很受用的神情,哪像司空颯這般!
可是,那個神秘女人臨盆那天,雲萱明明看見候著外麵的司空颯那眼中凝重的焦憂之情,那可是從內心深處激發出來的啊!
“雖然你一直戴著麵具讓我看不見你的真麵貌,不過,我猜測你的模樣應該是不俗的。”雲萱看著司空颯眼中的糾結,淡淡的笑著說道。
司空颯撇了撇唇,深吸了口氣,壓抑住眼中的怒火反問:“你是在損我麼?”
雲萱搖了搖頭,“是真話,因為我看見那孩子的五官美的精致,卻不似她娘親,那必定就是隨了爹爹了。我有點疑問,你為什麼不帶她們母女回定風樓呢?那裏與世隔絕,生活悠閑,很適合她們母女安歇。”
雲萱的話,一來是真心實意這般想著,二來卻也帶著一絲自己的私心在裏麵,也許還是想從另一個側麵在司空颯那裏求證些什麼,至於自己為什麼這樣急於求證,連雲萱自己都弄不清楚。
可是,司空颯並未親口承認也更未否認什麼,這讓雲萱的心有點小小的失落,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司空颯卻又反問雲萱,“為什麼一定要帶她們母女回定風樓?隻要有我在,不管在哪裏,都能保全她們的安危!”
雲萱微怔,為司空颯這一番太過自信的話頗有不滿。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難道不應該給自己的妻女一個安逸清平的好環境嗎?京都說是天子腳下,但卻也是最複雜的地帶,不僅盤踞著各派力量的較量,便是那些周邊小國,也是暗中在這裏安排了眼線。讓自己的妻女整日裏活在擔驚受怕中,這樣真的很好嗎?雲萱不覺得!
“你一身的好功夫當然什麼都不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如果你遇到了更為強大的對手,你做了別人的階下囚,到那時,偌大的京都,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要怎樣過活?她們母女的安全,你真的能顧及周全麼?”
司空颯沒想到雲萱會這樣激動的為另一個女人爭辯,他靜靜的盯著雲萱的眼,帶著一絲審視帶著一絲冷嘲帶著一絲雲萱察覺不出的失落。
都說女人對待感情是含蓄而內斂的,但卻又是善妒且愛爭寵的動物,可是,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這樣激動的為另一個女人這般爭取著什麼?難道,是自己判斷錯誤?她原本就是寬容善良的?又或者,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無聊的試探,而現在,結果已經分明,眼前的這個女人,心裏壓根就沒有過自己,哪怕那麼一丁點都不曾有,否則,也就不會這樣坦蕩無遺了!
司空颯盯著雲萱的臉,黑袍下的拳握得咯吱作響,心卻是有些發涼。懊惱的歎了口氣,恨自己冤家路窄怎會對這樣一個平常到不行的女人滋生出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司空颯想破了頭皮還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而雲萱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司空颯複雜奇怪的表情,因為他的一切都隱在了那張永遠泛著玉光的麵具下,沒錯,他就是一個這樣喜歡將自己情感隱藏甚至口是心非的人,很矛盾很極端,明明想要去關心對方,但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總會將彼此間的距離推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