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口氣,我還有話要問。”楚觀雲合攏折扇,淡淡道。張陳車夫立時收了手,退於一側,雙手背於身後,如倆抹青鬆巋然不動。
眼冒金星的大當家身子歪向一側,大口的喘著粗氣,臉上鼻血橫流,高高腫起的三角小眼依舊惡狠狠的瞪著楚觀雲,決口不提求饒二字。
雲萱暗歎了口氣,那大當家,雖行徑肮髒缺德,卻也是條血性漢子。
“我且問你,在場之人,還有誰是你的同黨?”楚觀雲厲眼掃向那大當家,氣勢威懾。問話間,眼角的餘光卻斜了眼這邊一臉冷然的雲萱。
雲萱皺了皺眉,心下微沉,她的擔憂一點沒錯,楚觀雲果真將這碼子事跟她牽扯到了一起,所幸自己並未開口為那些人求情,否則更是百口莫辯了。
雲萱麵色坦然,目光迎著便對了過去,沒有絲毫退縮。
“我分明看見你們喝茶吃包子的,為什麼沒有中毒?”大當家避開楚觀雲的質問,轉而狠狠咆哮起來,窮凶極惡的臉上,執著的想要弄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什麼地方。
楚觀雲微微蹙眉,臉上閃過一抹輕嗤,懶懶開了口:“爾等雕蟲小技,也想瞞過本公子的眼?紕漏實在太多,一眼便可揭穿!”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手!今天栽在你等得手裏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我不要做糊塗鬼!”大當家濃眉緊皺,依舊追問,由此窺見他從前的‘戰績’應是輝煌一片。
雲萱也將眼再次投向楚觀雲,她也著實好奇。雲萱並不心虛,泰然自諾的昂首迎上楚觀雲投過來的懷疑眼神,一臉的雲淡風輕。
可是,楚觀雲卻似乎存心要讓那大當家死不瞑目,道:“這條路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茶館,你這賊人竟敢在官道處作惡,”
“我的同黨全被你這小子殺幹抹淨,你若幹脆,也便殺了我,腦袋掉了碗口的疤,少羅嗦,來吧!”大當家吼道,眼皮一翻,一臉的不屑。
大當家的話讓雲萱的心真正的落了地,不過,楚觀雲卻絲毫不放棄他對她的懷疑。
身側的張陳二人見那大當家撒潑,欲上前教訓,被楚觀雲製止。楚觀雲絲毫未將那大當家的叫囂放入眼角,隻是若有所思的盯著雲萱無一絲波痕的眼,似要從中揪出什麼端倪。
好半會才終於失望的收回視線,麵色冰冷如霜,道:“落在本公子的手中,想死,還沒那般容易。你若識相便交待出幕後指使者,否則,本公子會讓你好生領教一翻早已滅跡的江湖十大酷刑!”
那大當家聞言,神色巨變,雲萱雖不知那江湖十大酷刑具體指的什麼,但從大當家和張陳二人的反應隱可估測,那必是極度摧殘身心的刑罰!
一炷香的功夫,楚觀雲終於緩緩從那茅草後舍裏走出,雲萱不知他是否審問出想要的答複,臉上瞧不出一絲情緒,更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一邊細細擦拭著手指,一邊朝著雲萱走了來,微揚的唇角噙著一絲淡笑。
“等急了麼?”他淡淡問道,言畢,伸手攬過雲萱的肩膀,拉著略有僵硬的她闊步朝著馬車的方向走了去,茅舍後麵隱約傳來重物摩擦地麵的悶響。
雲萱甩掉楚觀雲擱在她肩上的手,頓在原地,先前一番秘密進行的嚴刑逼供,雲萱沒有參與,可是,即使這樣,她也知道楚觀雲已將這黑店一窩端。
雲萱不敢想象楚觀雲的手段是何等的辛辣,她隻知道,眼前這個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是個自以為是的賞善罰惡使,是個能夠微笑著殺人的魔鬼!
“小雲兄弟,你怎麼了?”楚觀雲轉過身來,一臉關切的問道。
看著雲萱慍怒的眼臉,楚觀雲微微一愣,清眸蕩起一抹虐笑,伸手觸上雲萱的額頭,調侃道:“我知道你是醫者,可那幾個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楚某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你不必耿耿於懷!乖乖到馬車上去,不要跟我鬧別扭!”
雲萱雖沒那功夫爛好心,更沒幻想過感化那些用人肉做包子餡的惡人,然,她也不支持楚觀雲擅用私刑,綁了交官府發落才是正事,他沒有這個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
月國正值鼎盛之期,皇上也不是昏君,倘若人人都這般擅自做主,那局麵將會****不堪,其中不乏那些渾水摸魚者,到最後,善良柔弱的無辜百姓,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雲萱一把拂開他沾滿血腥的手,冷冷盯著他含笑的眼,咬緊下唇,也不屑跟這種驕傲自大之人多做什麼辯解,徑直繞過他的身側,朝著馬車的方向小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