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兩日不見,劉老太太眼見著似乎更消瘦了,隻是下肢的水腫卻越發的嚴重,雲萱心下一沉,果真是心衰的症狀,瞧著大劉媳婦那一臉的不悅還有那喋喋不休的抱怨,雲萱心下便已猜到七分,那劉家老太太突發心衰,必是跟那媳婦的責罵脫不開幹係。
暫不管劉家婆媳之間的紛爭,雲萱隻想著不能再延誤病情,當下便跟馮伯請纓讓自己一試,馮伯沒轍,隻得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隨了雲萱。
連續七天,雲萱每日早晚必忘返劉家兩次,直到第八日上,劉家老太太的病情才終於化險為夷,雲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雲萱顧念大劉家境一般,隻收了例行的出診銀子,至於那些昂貴的現代西藥,雲萱算是白白贈送的了,對此,大劉自是感激不盡,不在話下。
雖然大劉一家依舊蒙在鼓裏,認定老太太患的是哮喘,可是,馮伯和楚觀雲卻心知肚明。麵對馮伯和楚觀雲的驚疑,雲萱自然不會將真相托出,隻道是那家鄉遊醫的師父,曾教過她一個治療胸悶惡寒的秘方,她死馬當成活馬醫,竟幸運的治好了劉家老太太的心衰。
月國雖是崇尚醫藥的國度,但卻又有所謂的正統跟野史之分。但凡醫書典籍上記載的,皆是出自名醫之口,且隨有實例的病症。
對於那些江湖遊醫口訴的土方秘方,是為正統官方所質疑且鄙視的,甚至難登大雅之堂。
雲萱如是說,馮伯和楚觀雲也就不便再問。
自劉老太太之事後,馮伯對雲萱更是刮目相看,將她從抓藥學徒的位置提升為醫者,但凡有患者家屬來請出診,馮伯也時常派遣雲萱前去。
雲萱自是盡心盡力做好醫者之事,較之從前更是勤勉,也不喜張揚炫耀,藥鋪裏的夥計們對雲萱也更是羨慕有加。
那日,雲萱奉了馮伯之名去往城西郊外一農戶家中出診,回來的時候,已近傍晚時分,暮靄沉沉,雲萱歸心急切,便抄了小路回程。
小路有些崎嶇顛簸,雲萱才走了一段路,便見天空烏雲翻湧,起了風,路兩旁的樹葉被風刮得颯颯作響,飄零了一地。
隨著天空中最後一絲深藍被滾墨覆壓,周遭的光線也迅速沉黯下來,零零星星的雨絲從雲層中落下,掉在雲萱的臉上,滑膩膩涼絲絲的。
一場秋風雨怕是要來臨了。
雲萱加快了腳步朝前小跑而去,天很快便黑了下來,四周的景致模糊一片,有稀疏的雨絲落在她的發間,身上,一陣秋風掃過,渾身冰冰涼涼。雲萱將隨行的小工具包頂在頭上方,跌跌撞撞的沿著小路繼續朝前奔了去,一個不留神,摔了個狗啃泥。
這荒郊野外的,連快避雨的地方都沒,她要趕在瓢潑大雨傾蓋之前,回到城中。可是,事不如人願,瓢潑大雨頃刻間從天而降,雲萱被淋得睜不開眼,跌跌撞撞間竟迷了路。
她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前方視線中出現了一排房舍,她方才驚喜著一頭衝了進去。
就著殘缺木門外不時劃過的閃電之光,雲萱斷定這裏從前應是一間寺廟,隻是早已斷了香火,佛像前結滿了蛛網,破敗的門窗歪歪斜斜倒向一側。
雲萱拔出火折子,又在那香案邊找到了幾截布滿灰塵的蠟燭頭。盡管隻是搖曳的微弱燭光,卻已讓雲萱恐懼的心中有些暖意。
雲萱將那些找來的幹草和木柴,抱到佛像的背麵,生起了一堆火,她自己則抱膝而坐,就著那獵獵的火焰烘烤著自己的衣物,驅逐著身上的寒冷。
門外狂風呼嘯,暴雨如泄,雷電交加,雲萱咬著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跳躍的火焰,心中的恐懼一波接著一波。
又是一陣狂風肆虐,殘缺的木門在風中拍得啪啪作響,雲萱躊躇著站起身,朝著那洞開的木門移了去。
雲萱伸手正準備將那木門重新掩上,門外一道紫電劃過,一個黑影鬼魅般出現在她的眼前,雷電交錯的刹那,雲萱看見了一雙犀利的冰眸!
雲萱來不及驚叫,那黑影身形一歪,直直朝著雲萱栽了來。
雲萱來不及躲避,生生被那黑衣人壓在了身下,沉重的覆壓,仿若泰山壓頂。充斥鼻息的,是濃鬱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