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提心吊膽的時間一秒萬年,眼看著一批遊客從聽風堂的二樓下來,程森小聲的催促道,“快點,快點,出來人了。”沒有得到羽落任何回答的訊息,隻是從耳邊挖土的響動能夠判斷她的行動。
程森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鬆動的土壤裏逐漸露出一塊大石頭的邊緣,緊接著便是羽落的一聲,“幸好還在!”,程森連忙回頭朝聽風堂大門處看去,剛剛踏出門的講解員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這裏。
眼看著講解員朝這邊走來,程森連忙回身展開風衣一把將羽落包裹住,故意提高聲音說,“別怕,別怕,不就是隻老鼠嗎!”
羽落被迫站起了身,手中拎著的包被程森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滑落在地,恰巧擋在她挖開的那個坑上,做了有力的遮掩。
這溫暖和踏實的懷抱,給了羽落安慰,好似將她所有堅強的麵具都卸下了一般,眼淚決堤,羽落越過程森的肩頭看向不遠處停下腳步的講解員,終於將臉埋進了程森的風衣裏,沒有任何抽泣的聲音,僅是身體不住的顫抖。
程森以為她是在做戲給管理人員看,便更加用力的收緊懷抱,僅是片刻便感得肩頭溫熱,忙兩手握著羽落的肩膀,將她推開一點,才看到那水色盈盈的黑亮雙眸。
“怎麼哭了?不是已經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
羽落依舊低垂著頭斷斷續續的回道,“我怕,我害怕……”
一種莫名的情愫在程森心中蔓延,他看著羽落猶如搖曳在風中的樹葉一般,不停的顫抖、欲墜欲離,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雜陳,再度將她抱回懷中,輕拍著安慰道,“別怕,別怕,沒有老鼠!”
羽落聽著這柔風細雨一般的安慰,不知為何眼淚更加決堤、哭得更甚,她害怕就真的這樣與白宇烈時空相隔,一千年的距離,該如何拉近。
突然耳邊想起音樂,不知是哪個遊客的手機響了,悠蕩的歌聲反複的唱著《千年之戀》,“誰在懸崖沏一壺茶,溫熱前世的牽掛,而我在調整千年的時差,愛恨全喝下。歲月在岩石上敲打,我又留長了頭發,耐心等待海岸線的變化。大雨就要下,風狠狠的刮,誰在害怕。海風一直眷戀著沙,你卻錯過我的年華,錯過我新長的枝丫和我的白發。蝴蝶依舊狂戀著花,錯過我轉世的臉頰,你還愛我嗎?我等你一句話……”
羽落終於嚶嚶的哭出聲音來,兩隻手緊緊的環抱住程森的身體,“宇烈,若是石盒裏沒有梅花匕怎麼辦?若是我回不去了怎麼辦?宇烈,一千年的時空相隔,我們,居然那麼近,卻又這麼遠,我,不要你忘記我……”
程森覺得自己心裏酸酸的,唯有瞪大了雙眼才能控製住自己眼睛裏懸著的那兩滴眼淚,一向對愛情質疑的他,終於相信了這世上還有真情可言,然而對於這匪夷所思的千年之戀,他卻無力,似乎是什麼都幫不上,唯一能給的便是這安慰的懷抱!
“回去,一定能回去的,他,在等著你!”說著回頭朝聽風堂大門看去,此刻整個院子已經空寂,程森動作快速的扶著羽落的雙肩讓她站穩,俯身將坑裏麵的石盒取出放進包裏,一手拎著沉甸甸的包,一手拉著精神萎靡的羽落朝王府的後門走去。
程森心裏緊張著,這種行為算是盜竊,而且還是千年的古董,若是讓警察發現夠判個幾十年的了,他隻想趕緊帶著羽落離開這裏。
眼看著後門就在眼前,突然感覺身後拉著的羽落腳步變得緩慢而又淩亂起來,回頭看去,隻見羽落目光迷離,額頭大滴的汗滲出,嘴唇蒼白,另一隻手捂著肚子。
“怎麼了,哪裏難受?”
羽落搖頭,淡淡一笑,“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我背你?”程森作勢要蹲身。
羽落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事,快走!”
羽落感覺自己的一雙腳軟軟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肚子劇烈的疼痛,就好像裏麵有人拿著刀在割著她的肉,眼前的景象光怪陸離,耳邊嗡嗡作響,腦中回蕩著交錯的喊叫聲,羽落睜大雙眼,卻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四周都是光暈,唯有一道背影引著她前行,恍惚間那道背影由陌生變得熟悉,轉而變成了一襲翠綠衣衫,那衣袂隨風翻飛著,仿佛酒醉至深的羽落慘白的臉龐現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