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女新婦”甲辰會考
鴉片戰爭不僅徹底暴露了清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虛驕腐朽,而且通過隨後一係列的不平等條約,使中國社會逐步套上半殖民地的鎖鏈,讓外國資本主義逐步加緊對中國的經濟侵略,給中國人民帶來了無窮的災難,也給魏源的生計帶來極大困難。戰爭對揚州和兩淮鹽業生產的破壞很大,使魏源本已不景氣的票鹽經營收入銳減;而自己退幕以來,投身國難,奮力著書,自資刊刻,耗費極大,竟使家中積蓄耗費一空。加上此時家中人口增多,其兄弟和堂兄弟中的一些人還要靠他資助,這就使他更感到生計“萬分告匱”。迫於無奈,魏源不得不接受朋友的規勸,以50歲的老人,再次忍辱走向科舉闈場,以謀取一官半職,求得薪俸收入贍養家口。他在寫給友人鄧顯鶴的信中說:自海警以來,江淮大擾,源之生計亦萬分告匱。同人皆勸其出山,夏間當入京師,或就彭澤一令,或作柳州司馬矣。中年老女,重作新婦,世事逼人至此,奈何?
信中所說鴉片戰爭以來,江蘇揚州等地遭受破壞,自己為生計所迫而不顧高齡、屈辱重上科場的憤懣、無奈之情,令人透紙心寒。
當時,鄧顯鶴編輯《沅湘耆舊集》將近完成,派人送刷版紅樣征求魏源意見,且其《搜訪姓氏》中有“邵陽魏默深”。魏源便抓緊時間給鄧顯鶴寫了一封信,信中在肯定“全書網羅百代,包括全楚,體大思精,不朽盛業”的同時,建議將書名改為“三湘耆舊集”,並說明“沅湘”未賅資江,不及“三湘”妥貼的道理,希望鄧顯鶴在正式付印黑色正本時“改板心為三湘”。但因為鄧顯鶴另有於道光二十年所輯刊的《資江耆舊集》,所以就沒有聽從魏源的建議更改書名。
道光二十三年(1843)五月下旬,魏源啟程北上,準備進京參加明年(甲辰)春二月的禮部會試。他先經金山、焦山、南京等處,睹景傷情,對戰事深有感觸,憤而吟詩曰:“登金焦,望北固,萬家煙火知何處……江岸怒濤撼城吼,群夷爭飲捷勝酒。夷酋登臨亦太息,如此金湯不知守。舟山、寶山縱絕地,鎮海、鎮江複何有……江天高處禦書懸,父老流淚先皇年。”然而,戰事甫過,喪權辱國的條約正在踐行中,那些高官豪富卻又“衣香鬢影”,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魏源極為憤慨地諷賦曰:“但看封豕離大江,依然畫鷁出橫塘。玉樹重開花月夜,羯鼓寧驚霓羽裳。鯨波化作桃花浪,兵氣銷為明月光。阿芙蓉風十裏香,銷金鍋裏黃粱場。衣香鬢影天未霜,酒龍詩虎爭傳觴。今夕何夕銀河蒼,萬歲千秋樂未央。惜哉不令英夷望,應歎江南佳麗勝西洋。”
魏源詩中所描述的景況,正如他此前收到友人袁翼的贈詩所雲:“暫聞兵甲洗天河,巢幕翻成安樂窩。那有癡兒了公事,卻傳風漢玷巍科。山川可惜金銀竭,城市時逢魍魎過。和議已成番舶集,璿台百尺起巍峨。”
道光二十四年(1844,甲辰)二月,魏源在北京參加會試。這次會試的“四書”題出自《孟子·告子章句上》,孟子曰:“牛山之木嚐美矣,以其郊於大國也,斧斤伐之,可以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非無陰蘖之生焉,牛羊又從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木見其濯濯也,以為未嚐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考題取末尾三句,掐去“木見其濯濯也”六字,即以“以為未嚐有材焉此豈山之性也哉”十四字為題。
飽學之士魏源,一見此題即知其出處與背景:孟子是說牛山的樹木曾經是很茂盛的,因為長在大都市的郊外,老用斧子去砍伐,還能夠茂盛嗎?盡管砍後它還在生長著,雨露在潤澤著,不是沒有嫩芽生長出來,但緊跟著就放羊牧牛,所以變成那樣光禿禿了。大家看見那光禿禿的樣子,便以為這山不曾有過大樹木,這難道是山的本性嗎?聯想到此,魏源文思潮湧,本可借題對國家的人才問題痛快淋漓地議論一番,還可為在鴉片戰爭中被冤屈削職充軍的好友們出一口氣。但又想到自己這是自道光十五年絕意科場以來,又被迫參加的第六次會試,再不能因觸犯時諱或有違時文規製而有任何閃失!於是他壓住心頭怒氣,嚴格按照八股文的格式一氣嗬成地寫完了那篇時文。
文章頭二句破題為“生材者山之性,毋以不材誣山也”,既扼題之旨、肖題之神,又未將本題的字眼全部寫出,便破了題中“未嚐有材”和“此豈山之性”兩層意思。破題之後為承題,承題五句:“夫山有無材之時,而要無不生材之性;彼濯濯者,其本然也,抑後起耶?”既承接破題的意義而引申說明,又點出“彼濯濯者”並非山之本性。語言明快,意義連貫,承上啟下,揭示了全文的主旨。承題之後即入口氣,稱為“起講”,即議論開始。因為八股文要“代聖賢立言”,即作者要把自己當作聖賢的代言人,所以起講用“意謂”、“若曰”、“以為”、“嚐思”等語開頭。魏源則用“嚐讀”二字引入《山海經》“紀海內之山”,然後用三“有”、二“或有”、一“若是乎”、一“而要非”起承轉合,總括全題,籠罩全局。起講後,用“夫牛山至今日,豈非濯濯無材之山也哉”二句引入本題,稱為領題,也叫“入手”。領題之後,就是文章的主要部分,即所謂“八股”了。
八股分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四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兩股(亦稱二比)兩相比偶的文字,共計八股。其文字繁簡、聲調緩急,都要相對成文,一反一正,一虛一實,一淺一深。如魏文的起股,前股“自有宇宙即有此山,山不自今日始,則山之性亦不自今日始;以今日之草童土赭誣牛山,牛山不受也”,便與後股“一日有宇宙,一日有此山,山不自今日止,則山之性亦不自今日止;以今日之磽確不毛概牛山而並概山木,山木亦不受也”相對成文,起比對偶。其中股則前後股各用一“使真謂”和“可乎不可”的反問句作比,恰從正反兩麵發揮了題義。其後股,前以“雖曰……並誣大造之無功”八句,緊對後股“即使……皆等乾坤之竟息”八句,充分闡發題中義理,關上鎖下,輕緊鬆靈。束股二比,以“嗚呼”二字起頭,每比也是八句,即:“山之性,天地之性也,風雲雷雨常蘊其靈奇光怪,以興為寶藏,而謂不能達其勾萌甲拆,以發為英華,則其視天地也太嗇;山之材,即國家之材也,嗬護栽培尚不忍以清廟明堂輕用其楨幹,而竟肯以摧殘剝落,厚誣乎化工,則其視國家也太忍。”既著力發揮“山之性,天地之性也”,又著重強調“山之材,即國家之材”,借以闡發自己國家應珍惜和愛護人才的政治主張。最後三句“觀生才之難,則知育材之不易,其慎毋再尋斧斤焉可”,是全篇的收結,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全文一氣嗬成,氣勢雄厚,既嚴格按照八股文的形式,渾然天成,又不拘形式,融會貫通,小中見大,充分表明了自己的人才觀,實不愧文章高手,學界巨擘!
此文閱後,房考官加批為“勁掃千軍,倒傾三峽”,本已中禮部會試第十九名,卻不料主考官“以磨勘稿草模糊”,即試卷草稿字跡模糊,而被罰停止殿試一年。早已龔魏齊名,且《詩古微》、《聖武記》、《海國圖誌》等煌煌大著早已名聲震耳的魏源,怎麼也想不到考官竟會以試卷潦草為借口來罰停殿試一年,滿腔的屈辱和悲憤凝聚於筆端,使他寫出了又一組揭露清王朝腐敗黑暗的政治諷刺詩——《都中吟》十三首。其第一首雲:小楷書,八韻詩,青紫拾芥驚童兒。書小楷,詩八韻,將相文武此中進。八扇天門蕩開,玉皇親手策群材。臚唱喧傳雲五色,董、晁花樣毛錐來。從此掌絲綸,從此馳鞀鐸。官不翰林不諡文,官不翰林不入閣。從此考樞密,從此列諫官,盡憑針管繡鴛鸞。借問樞密職何事,佐上運籌議國計。借問諫臣職何秉,上規主缺下民隱。雕蟲竟可屠龍共,誰道所養非所用!屠龍技竟雕蟲仿,誰道所用非所養!君不見,前朝待詔翰林院,書畫琴棋藝原賤,工執藝事可進諫。差勝手搏可方麵,差勝琵琶可封王,鬥雞可乘傳。銓部竹簽且得材,潤色承平況文絢。昨日大河決金堤,遣使合工桃浪詩。昨日樓船防海口,推轂先推寫檄手。
詩中以“書小楷,詩八韻,將相文武此中進”,嘲諷隻要能寫上一筆秀麗的小楷,能胡謅幾首八韻詩,就可以當上文武將相,而且“官不翰林不諡文,官不翰林不入閣”!然而,由這種科舉製度培養出來的脫離實際的書呆子,又有什麼用呢?隻能讓他們“潤色承平”,裝裝門麵。魏源最後幽默地挖苦說:昨日大河決堤,該派會寫桃浪詩的官員去治河吧!今天海防前線告警,該派會寫檄文的能手去禦敵吧!
其第三首“數開科,數開捐”,魏源進一步抨擊科舉製度不能培養人材,而開捐納官招來的也是一批吸血鬼,弄得“中外度支財益罄”,並不能用以補塞財政上的漏洞。為了改革弊政,魏源大聲疾呼:“開科開捐兩無益,何不大開直言之科籌國計,再開邊材之科練邊事?”
這次會試期間,同人互相過從,正如友人孔憲彝組詩《懷人三十二首》之序言所說:“甲辰春,餘來應部試,同人相從,談議文字之飲,幾無虛日。”因而魏源不僅得到孔憲彝、湯鵬等人的贈詩,還參加了新老朋友之間的一些聚會。如早年經李宗瀚師介紹即已相識的好友姚燮,這次也一同參加了會試,雖與孔憲彝一樣未被錄取,但這次重逢,更對魏源的著述成就欽佩不已。他與魏源、湯鵬一起參加了曹懋堅邀請的宴會,並賦《曹戶部懋堅席上醉後長歌贈魏源兼示湯郎中》長詩一首。詩中讚曰:“眼中得我魏夫子,博采宏議成巨書。挈提綱緯究沿變,持繩表墨安能逾?”顯然是姚燮讀到《海國圖誌》後的由衷讚美。
曹懋堅是魏源早在江南幕府時即已相識並同遊過雲台山的舊友,此時以禮科給事中身份設宴款待詩友,亦即席賦詩二首贈魏源,其二雲:“胸中何止四大洲,神光往來鞭赤虯。直走龍堂割龍石,紅輪不盡海西頭(君近著《海國圖誌》五十卷)。”
又有安徽定遠人方浚頤(字子箴,又字飲茗),是去年由舉人任內閣中書舍人的,今年參加會試並中進士。他與魏源這次相識後,雖相見不多,但友情篤厚。據陳澧為魏源寫的《禹貢說序》記載,《禹貢說》一稿交陳澧審閱後,因戰亂未能及時歸還,藏稿竟是魏源去世後由方浚頤負責刻印傳世的。陳澧認為“方公之於故交,可謂篤矣”。
上一年,何紹基曾與同人集資,在北京城西的慈仁寺西隅隙地創建了顧亭林祠,今春舉行祭祀,魏源與老師徐鬆以及湯鵬、張穆、苗夔、馮桂芬、許翰、王梓材等應邀參加,由張穆撰寫公祭文。張穆,字誦風,一字石州,又作石舟,號齋。山西平定人。他與魏源係論史之交,曾“於辛醜七月,從《永樂大典》畫出《元經世大典》西北地圖,以詒魏君默深,刻入所輯《海國圖誌》中”。這次公祭顧亭林的修禊雅聚,後來由何紹基的至友苗夔記敘在他為《東洲草堂詩鈔》撰記的序言中。苗夔,字先簏,直隸肅寧人,道光十一年優貢生,著有《說文聲訂》、《毛詩均訂》等。馮桂芬,字狷甫,號林一,又號敬亭,江蘇吳縣人,道光二十年進士,授編修,著有《校邠廬抗議》。許瀚,字印林,山東日照人。王梓材,字楚才,號雘軒,浙江鄞縣人。
這年四月,友人林昌彝在北京患病,魏源前往探視,並與何紹基及其三弟紹京(字子愚)等一起資助了醫藥費。
在京期間,魏源還曾與經學家張惠言編修之侄張曜孫會晤,並為他題《比屋聯吟圖》詩一首,詩中表達他對張氏家學的仰慕之情:“鸞穴無音,蘭畹無艾芳。情深文自蔚,澤積流斯光。何時卜比鄰,得親金玉相?”張曜孫,字仲遠,又字升甫,張琦之子。張琦,初名翊,字翰風,江蘇陽湖人,張惠言之弟。
四月二十五日道光帝在太和殿舉行傳臚典禮,公布會試結果後,眾舉人準備返鄉了,編修何紹基設宴招飲,魏源和許瀚、張穆、林昌彝、姚燮、湯鵬、丁宴等均應邀參加。魏源還與湯鵬一起在城東酒樓專為姚燮回浙江餞行,並作詩留念。席間湯、魏二人對姚燮的安慰和勉勵,使他十分感動。姚燮回鎮海後,即寫信給湯鵬懇切致意曰:“惟足下與魏君默深不以遳脆者視仆,一日不相見,非簡招即乘至,食必與食,聞必與聞,時無旦暮,不間形影……及聞仆將南下,而足下與魏君置酒城東之樓,為仆飲餞。維時溽暑未甚……逮乎欲別,且複握手徘徊,深辭要約。去即千裏,重為半晌之留;摯語無多,可下千斛之淚。足下與魏君其所周章乎仆者若是!自今追想,心骨俱鐫;時不再易,恍如隔世。”信中所敘,足見湯、魏二人對這位三次會試皆不中的詩友姚燮的誠懇真摯以及三人之間的感情之深。這次會試返鄉後,姚燮雖“息影丘園,絕意進取”,但其文學成就卻足以“淩轢龔魏”。他著有《複莊詩問》三十四卷,又名《大梅山館詩集》,被譚獻稱為“浙東一巨手”。
魏源也要回江南了,臨行前與湯鵬二人作閉戶長談。湯鵬當時已因彈劾不避權貴而被罷黜禦史之職,“不得言事,猶條上書轉奏夷務善後者三十事”,其中有數條正是隨後中美望廈條約中的條文而被湯鵬言中的。二人長談中對時事的擔憂和不滿,在湯鵬《新秋夜坐四首贈默深》詩中得到了印證。其一雲:“徼福非所希,避禍敢不慎……與子閉戶坐,默默觀大運。”又一首雲:“今夜複明夜,悲秋能幾何?壯心蕭索盡,思念恒苦多。引領望故鄉,川路阻且長。巢燕已壯飛,賓鴻亦南翔。我獨無羽翼,慷慨中自傷。”詩中默觀“大運”,壯誌蕭索,正是對閉戶長談的回憶;“賓鴻南翔”,引領遙望,則正是對魏源南歸後的恒苦思念。
可惜那次長談之後,湯鵬這位頗有風骨的才士、詩人,竟於道光二十四年七月九日帶著他“負才氣,鬱不得施”的滿腔憂憤和遺憾寂然辭世;惟有他那“詩與人為一”的《海秋詩集》和“喙剛如鐵”的《浮邱子》仍保留著這位愛國誌士和諍臣的思想光輝。
二、補行殿試進士題名
道光二十四年五月,魏源離京前與湯鵬的閉戶坐談中,大概也議及友人姚瑩在台灣道任上因抗英有功而遭忌被誣、革職下獄,此時才獲免罪並詔發往四川以同知知州補用的事。姚瑩於三月十五日(5月2日),由安徽桐城老家沿水路赴蜀,四月到達漢陽,因風雨所阻而停留在漢陽、武昌等處遊覽。魏源為看望這位多年不見的好友,出京後即匆匆趕往漢陽送別,並將隨身攜帶的一部《海國圖誌》五十卷本贈送姚瑩,希望能提出修訂意見。《古微堂詩集》卷八留下了魏源《漢陽送人入蜀》詩二首,其一雲:“以我不能往,送君生別愁。艱難成客路,天地入虛舟。鵲語晨催舫,江聲夜滿樓。明朝登餞地,人去一峰留。”
姚瑩作為一個蒙冤入獄而免罪候用的受害者,能得到魏源的同情,千裏迢迢來送行,內心十分感動。七月抵達成都後,姚瑩更加懷念魏源這位“南國”騷人,便步魏源第一首詩的“尤”韻,作《南國》詩雲:“南國騷人淚,千年未肯收,誰能反招隱,吾欲問靈修。贈別空芳草,懷君又暮秋。日斜江漢水,桂楫倚中流。”詩中既寓畏讒遠行、深懷屈原之恨,又寄托了離別江漢、懷念魏君的一片深情。
至於魏源送給他的《海國圖誌》,姚瑩在隨後幾年的四川之行中,更是時或瀏覽鑽研,並在他的《康紀行》中多次記敘。如《康紀行》自敘雲:“適友人魏默深貽以所著《海國圖誌》,大獲我心,故乍雅之役,欣然奉使。”又如道光二十五年五月所撰《坤輿全圖》條雲:“……其艾儒略、南懷仁諸說,餘亦為錄出,意欲取凡外域之書薈萃刻之,名曰《異域叢書》,俾究心時務者有所考鏡,而見聞未廣,尚待搜討,今魏默深有《海國圖誌》之作,餘可輟業矣。”可見姚瑩曾有誌於編輯《異域叢書》,是因見魏源《海國圖誌》而作罷的。又如他曾作《四庫書提要駁西人天學》雲:“右《四庫書提要》辨駁西人天學,大旨如此,世未見西人書者,皆震驚疑怪,而不知其所以為說,觀此則亦淺陋之甚耳,故悉錄《提要》,俾無惑焉。魏默深有《辨天方教》、《天主教》二篇,極詳善,文繁不能載也。”這是姚瑩讀《海國圖誌》五十卷本卷十四所附《天方教考》和卷十五《天主教考》之後所寫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