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慶歸從聞縷良那得知宋枯榮為他所做的事以後,一時卻更加迷茫了。從莫耳山第一天相遇開始,他就察覺到她的異常,但後來因為她主動說他長得很像她故去的男友,所以這一切才得以解釋的通。
可是為什麼她轉頭又在聞縷良麵前袒露自己的另一番心意,為什麼跟旁人說的和跟他說的截然不同。陸慶歸徹底茫然了,他想弄清楚這一切,他想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然而當他終於下定決心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發現她的號碼已經停用了。
偌大的一個平海,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
入秋之後,天兒很快轉涼,小說稿費到賬之後,陸慶歸不光還清了債款,還咬咬牙買了輛車,可人猛地一脫貧,心裏卻有些別扭,總害怕還會回到從前的苦日子。
陸慶歸現在沒日沒夜的寫東西,經常將自己關在出租屋裏大半個月不出門,等稿費到賬以後才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一陣子。聞縷良勸他,說這樣會把身體搞垮的,可他不聽,他說:“我想買房子。”
聞縷良想不通他現在鬧著要買房子幹什麼,一不結婚,二沒戀愛。
他說:“我想自費出本詩集。”
如今出版詩集的難度遠遠大於小說,他憑著那段官司獲得的熱度已經漸漸過去了,市場風向也不斷在變化,陸慶歸的那本小說質量並不高,長紅不了多久,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聞縷良還是忍不住想問他:“你真不打算找她了麼?”
陸慶歸手上捏著酒杯,搖搖晃晃,他的心一直異常堅定,從未改變過。
“找。”
她是我的靈感。陸慶心裏這樣想。
九月初,他開始著手創作一本長篇,推掉了報社安排給他所有活兒,每日關在家沉溺於寫作中。聞縷良經常來看他,每回都撞見他坐在電腦前打字,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其他。他隻管將買回來的煙和食物放在桌子上,臨走時撂下一句:“記得睡覺。”
轉眼到了冬天。陸慶歸熬完一個通宵,在鍵盤上個敲下“全文完”這三個字之後,這本創作了接近四個月的長篇小說終於正式完結。他走到窗戶邊,看到外頭飄著雪絮,既希零又渺小,長台像一所兵力薄弱的圍城,打仗連戰火都紛揚不起,隻敢躲在城牆裏撒些紙錢。他說的是他自己。
宋枯榮接手公司後整日忙的暈頭轉向,父親故意將一單又一單的生意扔給她做,這跟個體工作不同,集體利益像把沒有鑰匙的鎖,將她整個人鎖住,完全無法逃脫。
這天阮海琛來公司找她。“看我來這麼害怕,至於麼。”阮海琛關上門走過去,故意取笑她道。
宋枯榮看著他說:“你來幹什麼,別給我添亂。”
“知道宋總現在忙,打電話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他站到大陽窗邊上:“你這公司占地位置不錯,迎麵就是海。”
“別廢話了,手機充電沒看見。有什麼事趕緊說。”她倒了杯咖啡走過去遞給他。
“真沒事,我就是來你這躲躲。”
“躲什麼?”宋枯榮不解。
“躲我媽唄,自從我倆的事黃了之後,你看我過過一天安生日子麼。”他皺皺眉,抿了口咖啡。
宋枯榮笑笑:“給你安排新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