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迷途羔羊(1 / 2)

厚重的雲層低垂地籠罩住天空,血月的光芒碎碎斑斑,幾隻滑翔的烏鴉冷眼俯視大地,翅膀一拍,轉瞬掠過了爬滿綠藤的山壁、茂密的森林,口中發出淒厲的嘶鳴,投在崖頂的城堡上。

城堡古樸無華,矮小破敗,深褐色的院牆後麵有一座空蕩的巨池。池底異常幹燥,石板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奇特魔紋,雨水剛一落下,便被魔紋的咒力吸收,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空池中央,一座七米高、平麵呈五星芒陣的柱型祭壇筆直聳立。它通體色彩絢麗,上麵用各種鮮豔的汁液,繪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凶獸惡靈。

例如:背生雙翼的獅蠍張牙舞爪,無頭的夜叉腳踏折翼的天使,還有被長矛釘死在黃金王座的八臂騎士等,畫麵詭異又邪惡,讓人見了情不自禁地倒抽涼氣。

風呼雨嘯,祭壇自巍峨不動。

空池的四周站著幾百個形姿各異的身影。她們大多是青澀的少女,身披被雨水浸濕的純白巫袍,一邊虔誠地吟誦著古怪的禱文,一邊狂熱地仰視著祭壇上的男人,對布滿皮膚的雨水視而不見。

祭壇上的人名叫李焱,古堡的主人,也是這場儀式的主導者。他麵向身前的祭台,筆直地站立,手握一本陳舊厚重的儀式書籍。

李焱是驕傲的,也是偏執的,麵帶瘋狂,如火癡烈。那雙布滿金色斑紋的眸子,淡漠如不化的萬年冰山,始終凝望著天空。

此刻,一名手握法杖的首席女巫排眾走出,款款立在空池邊緣,俏麗的臉蛋白皙如玉,上麵卻什麼表情都沒有。沒有狂熱與冷漠,也沒有歡樂與哀愁。

首席女巫輕快地揮動法杖,翩翩而舞,曼妙的腰肢如扭動的水蛇,一陣充滿誘惑的空靈嗓音從紅唇中飄散。

沒有人命令,站在前排的女巫們集體匐下身,三叩首,拿起準備在地上的儀式匕首,神色莊嚴而肅穆地劃破了手腕。

“主啊,你真的無處不在,無所不能麼?你真的慈愛祥和,憐憫和救贖世人麼……主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真的庇護信徒……”

後排的巫女們目不斜視,繼續詠唱禱文,詠唱之音在密林中飄飄蕩蕩,與風雨的呼嘯完美契合,隱隱約約難以分辨。

風,更大了。

女巫們的鮮血不停地滴落在池底,在一聲聲的清脆碰撞聲中,破碎出滿地晶瑩的紅豔,然後快速順著石板上的符文印記流動。

從上方往下看,一層層紅色的光團從染血字符上浮出,光團閃爍飄渺,如一隻巨大的猛獸在蠕動背脊。

當月亮從樹梢升上正空,首席女巫的巫舞結束,幾近虛脫的前排女巫們也不再放血。

後排女巫將一個個大木箱抬到池沿,打開一看,裏麵裝的竟然是一頭頭綁好的羊羔!有白色的、黑色的,它們的舌頭早已被割去,身上貼滿了形形色色的符咒,顯然是為獻祭準備的。

大大小小的羔羊被巫女們拋上半空,無助地掙紮,無聲地嘶吼,然後絕望地墜入惡魔深淵一樣的空池,觸碰在染上女巫鮮血的符文印記上。

它們有血有肉,不是花瓶,不是玻璃球,但此刻卻如同撞上石頭的雞蛋,開裂、破碎,快速的消解成大量的紅色粘液。

越來越多活生生的羔羊被無情地扔入池中,它們掙紮與反抗,哀鳴與恐懼,可永遠也擺脫不了融化成血水的命運!

漸漸地,血水越積越多,一點點向上膨脹,巨大的空池竟然以這樣詭異的方式被填滿。

祭壇上,李焱終於動了。

他觀察了一下天色,雙手因激動而顫抖,打開厚重的儀式書,翻在一張刻畫著繁複法陣,法陣的中央魔紋是一名蜷曲少女的書頁上。

明月當空,一束銀輝恰好照亮法陣中央的魔紋少女。

李焱金瞳半眯,口中吐出一句句晦澀的咒語,如潺潺的流水從祭台徐徐飄出。不知是不是錯覺,少女紋案轉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下,睜開了一雙璀璨如烈日的金色眼瞳。

霎時,儀式書的頁麵上光芒萬丈!

一個個粗細不一的光圈、線條和元素符號從光芒中鑽出,仿佛一股股向半空傳輸的數據流,極快地在烏雲下交織組合。

線條翻飛首尾相連,在光圈內形成了三個對應的十二芒星,元素符號光芒閃爍,如一隻隻飛舞的精靈拱衛在芒星周圍。半刻時間不到,一個大型的複合光陣形成。

這光陣半徑達百米,如同遮天的巨手,覆蓋在整座古堡上空。

“轟隆!”一聲巨雷炸開。

劈裏啪啦的響聲中,光陣電光四射,銀蛇亂舞,竄出一團團濃鬱的黑霧,瘋狂地掙紮搖擺。黑霧一會兒猙獰酷似蛇蟒,一會兒又化身殘暴惡龍,似要脫離光陣撲向下方血池。

如同一座倒塌的山巒,十幾米寬的巨大骷髏頭猛地從黑霧探出,它大口怒張,陰森恐怖的氣息籠罩了方圓百裏,難聽的沙啞咆哮帶著一股陰冷的嗜血壓迫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