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聲讓人牙酸的弓弦被拉動,足利一郎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一絲害怕,反倒是獰笑了起來。
“想必,你就是那位沈大人吧?”足利一郎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正是本官。”沈昱沉聲應道。
“以前雖未謀麵,但我早就知道沈大人的名字,隻恨當初小瞧了你,讓你能活到現在,否則……”
“你少在那裏裝腔作勢,還不速速放下刀投降,說不定本官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狗命?”足利一郎冷笑道:“若是剛剛,或許我還擔心你會一箭射死我,隻不過現在……”
足利一郎扭頭看了一眼唐忠,幽幽道:“現在我能肯定一件事,他對你來說還是挺重要的,你還是舍不得殺他的。”
沈昱終於意識到自己哪裏出了問題,足利一郎剛才分明就是在賭,賭自己敢不敢殺他。
若是自己直接讓人放箭,那他肯定就賭輸了,可是自己這麼半天都沒有下命令殺他,他就能夠猜到自己想留唐忠一命。
而這也是他剩下的唯一籌碼。
猶豫了一下,沈昱苦笑道:“看來你也不像我想得那麼笨,隻不過就算你有唐忠在手,又能改變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會放你走嗎?”
“我想試一試。”足利一郎大聲喝道:“閃開,讓我走,不然我就殺了他。”
沈昱沒動,唐文心也沒有動,周圍的人自然也沒有動。
“你真的想看到他死嗎?”足利一郎大吼道:“剛剛若不是他,我早就已經跑掉了,他可是你們莘溪鎮的大恩人,你們真的想看他陪我一起去死嗎?”
沈昱猶豫了。
昨天以前的唐忠的確該死,可是經過今晚之後,沈昱對唐忠的態度已經有所改變,更不想他就這麼死在自己眼前。
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沈昱輕聲道:“來人,放……”
話還沒說完,被足利一郎抓著的唐忠終於開口了。
“沈大人,我唐忠是莘溪的罪人,就算一死也不要緊,但足利一郎萬萬放不得。”
“你說什麼?”眼看沈昱都要鬆口,卻被唐忠給打斷掉,足利一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拿著刀柄用力在唐忠肋部捅了一下,大吼道:“閉嘴,你給我閉嘴。”
“足利一郎,你以為老子真的怕死嗎?”唐忠咬牙重新站了起來,目光盯著沈昱繼續道:“足利一郎乃是附近最大的一支倭寇,十幾年來殘害百姓無數,若放走他,恐怕還有更多的百姓遭難,求沈大人立刻下令放箭,放箭!”
放箭,還是不放箭?
是,唐忠以前的確有錯,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錯,他今晚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已經改過自新了,自己又怎麼忍心殺他?
可是若放跑了足利一郎,就像唐忠說的那樣,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被他屠戮。
自己該怎麼辦?
沈昱盯著唐忠,顫抖的嘴唇卻始終沒有吐出那兩個字。
大概唐忠也看出沈昱不想殺自己,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多謝沈大人不殺之恩,隻是唐忠有愧於唐家列祖列宗,有愧於莘溪鎮的父老鄉親,又有何麵目苟活於世上,若有來世,唐忠必不會行前日之事,諸位父老鄉親,唐忠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