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氣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偶爾一陣風吹來也炙的發燙,田地裏的莊稼病怏怏的,葉子也都沒精打采地打了蔫兒。
“哎,你們倆,把這幾匹布給二少奶奶搬過去”
在馬府外院的一處如同涼棚的巨大樹蔭下,站著一名身材削瘦,留著八字胡須的中年男子。
巨大的枝冠雖然遮住了陽光,但是熱勁卻是一點不減,精瘦中年一手可勁地拿著扇子扇著風,一手指著剛剛從庫房裏搬出來的布匹,有氣無力地指揮著。
“好咧,管家”
剛剛從庫房裏走出來,抹著額頭上汗的青年笑著回道。
青年一身青色長衣長褲,戴著一頂灰色小帽,皮膚白皙明淨,隻是剛剛搬了不少重物,口鼻中喘著粗氣,額頭上也微微見汗。
等另一名年齡稍長的家仆從庫房裏出來,青年鎖了門,小跑幾步,將鑰匙雙手捧著遞給了在樹蔭下站著的管家。
管家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看了青年一眼,問道:“你是李大錘那個同村的?”
青年微微彎著身子,賠笑道:“管家好記性,李大錘是我族叔,我叫李玉。”
那管家點點頭,道:“名字不錯,好好幹。”
“哎,謝管家”
李玉扛起一匹布,就跟著馬管家往內院走,和他一起的家仆悄聲說道:“李二,馬管家剛剛叫你去說什麼了?”
“也沒啥事,就問我叫啥。”
那年長的家仆臉上閃過一絲妒色,羨慕地道:“那是入了管家的眼啊,李二你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哥哥。”
李玉臉色微微泛紅地道:“哪能啊,我才來府上半個月不到,算是這次才是第三次見到管家。”
年長的家仆在家排行第六,因此就叫趙六,鄉下人也起不來什麼高雅的名字,不過為了好養活,一般不是按照排行就是找個硬物什名當名字,就想李玉的那位族叔李大錘。
走在前邊的馬管家聽到後邊倆人嘀嘀咕咕,不喜地道:“你倆沒事瞎嘀咕什麼,我給你們說,呆會到了二少奶奶那邊,長點眼色。”
“是是”趙六和李玉同時答道。
跟著馬管家過了外院的月門,過了一段抄手走廊,從一角門進了內院東廂。
馬府是方圓百裏的大戶,比起鄉下的茅草房,房屋自然是氣象森嚴,樓閣林立,但看在李玉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深深的疑惑。
“哎呦,二孫少爺回來啦,奴才給您請安啦”馬管家正走著,突然看到前麵走著一二十來歲的男子,趕忙微微彎下腰,雙手放在兩側,滿臉帶笑地道。
李玉是第一次進內院,一直是聚精會神,眼睛不時看一下別處。
馬管家一停下來,他便立刻跟著駐下了腳步。
跟著趙六行禮道:“見過二少爺。”
李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這位二少爺,來府裏半個月,一些重要人物雖然沒有見過,但卻是聽人說過的,就譬如眼前這位二少爺馬雍,深的老家主的喜愛,是府裏最不能得罪的幾個人之一。
那二孫少爺也是正要回去,見到急匆匆的三人,就問道:“你們幾個,扛著幾匹布幹什麼?”
馬管家笑著道:“是二少奶奶要的,說是裁幾件衣服。”
馬雍點點頭,道:“恩,走吧。”
馬雍身邊跟著兩個小廝,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和樣式就要比李玉趙六兩人好多了,應該是內院的奴才,看的李玉旁邊的趙六羨慕不已。
他們這些在馬府當奴才的,回了家,那也是光鮮不已,在村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然而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他們這樣的是最低等的,平日裏隻是在外院幹點粗活,內院是輕易不能探進去的。
七拐八拐地跟著到了東廂的小院,馬雍先進了房間,馬管家和那兩名小廝站在外麵候著,等了一會兒,隻聽一個女子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搬進來吧”
馬管家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聽到裏邊傳喚,立刻伸手示意李玉和趙六,道:“快點,快點,搬進去。”
進了房間,馬管家先對著坐在上首的一名打扮的妖冶的婦人說道:“二少奶奶,您要布我給您搬過來了,您看看滿意不。”
李玉偷偷地看了這位二少奶奶一眼,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身材豐腴,皮膚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閨女,隻是一雙三角眼生的不甚好看,也不知道這位二少爺為什麼會娶這樣一個女人當正房。
李玉和趙六趕忙將布匹放在桌子上。
還沒來得及退下,就聽二少奶奶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吒道:“狗奴才,不是說要四匹嗎,怎麼隻有兩匹。”
馬雍趕忙陪笑道:“娘子消消氣,消消氣,不就是兩匹布的事嗎,回頭我讓人再搬兩匹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