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冷哼一聲,“想要一飛衝天,癡心妄想。”
七絕大袖一震,雙掌齊出,直接抵在了劍氣頂端,硬生生止住了劍氣來勢。
洶湧劍氣不斷從老人身側流淌而過。
“我倒要看看你這口氣有多長。”七絕臉上閃過一絲陰戾。
半柱香之後,劍氣散盡。
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灑下。
“劍氣吐盡,胸中積鬱一掃而空,這一劍,勉強合老夫胃口。”七絕道人居高臨下,眼睛微眯,不知是被陽光所照還是為何,麵如金紙,說道:“可就憑這一劍,你還捅不破這天,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小子,禮尚往來,老夫還你一劍。”
話音一落,隻見七絕右手掐了指訣,是一個極為平常的作法道指,但不知為何,效果卻與林鹿如出一轍,隨著手印一成,周遭氣機盡皆彙聚於其指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敕!”
隨著老人右手一推,一個巨大的指印直撞山頂。
如泰山壓頂。
劍氣吐盡,林鹿半跪在山頭,眼看著指印在瞳孔中逐漸放大。
“阿彌陀佛!”
十方和尚向前踏出,擋在林鹿身前,麵對那道當頭砸來的巨大指印,隻見這位注定會是一代佛陀的年輕僧人麵目平靜,他右手一掐,呈拈花之狀,輕輕向前一送。
刹那間,拈花手印與道指撞在一起,一道沉悶之聲,如洪鍾大呂,霎時響徹山巔。
波濤滾滾,曼陀江洶湧澎湃。
烏雲消散,天地間為之變色。
山頂一角轟然斷裂墜落江中,濺起漫天濁浪。
在這道暮鼓晨鍾般的巨響之下,此間眾人也盡皆遭受池魚之殃,個個體內氣血翻湧,頭痛欲裂。
兩人都是當今佛道領頭羊一般的人物,隻不過向來都不喜歡在江湖上拋頭露麵,這一次事實上也是兩人時隔多年後的再次交手,眾人見到這一幕後無不為之震驚,尤其是那位東海龍王,在艱難壓製住毒性之後,朦朧視線中看到兩人的手段,心中更是複雜難言。
清風拂山崗,天地之間重新歸於寂靜,七絕不知何時已經落於山巔,他看著對麵那個仍然保持雙手合十的家夥,神情晦澀,繼而說道:“十方,長進不小,記住,下一次老夫在蓬萊島等著你。”
看著麵如金紙的老人,十方並無回應。
七絕冷哼一聲,帶著江白跟藍蜻蜓轉身下了山。
下山小路上,兩人跟在七絕道人身後,一路無言,氣氛壓抑,剛轉過一角,七絕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主人!”藍蜻蜓被嚇了一跳。
“喊什麼喊!”七絕臉色鐵青,他回頭望了一眼山巔,恨恨下山。
當林鹿醒來的時候,耳邊傳來陣陣水浪聲,他撐起身子抬頭四顧,發現自己躺在一艘小舟之中,周遭一片昏暗,河麵泛著水光,前麵站著一人,“大師?”
十方轉身看著林鹿,“你醒了。”
林鹿站起身來,晃了晃腦袋,回想先前一幕,在那道巨響之下,自己堅持了片刻之後便人事不省,問道:“他們人呢?”
“都走了。”十方應道。
林鹿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鄭重說道:“多謝大師出手相救。”
十方微微一笑。
他接著說道:“按說在你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情況下,七絕礙於身份不應該再向你出手,可你那一口劍氣已經傷了他,雖然傷得不深,但他心中惡氣不吐不快,還是動了手,貧僧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就此殞命曼陀江。”
林鹿臉色有些發白,忽然問道:“七絕以後可能會經常找你們的麻煩。”
十方淡然道:“何止是我們佛門,以我對他的了解,就算沒有這一戰,他也會極盡能事搬弄是非。”
林鹿深以為然。
林鹿看了看周圍,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不知道。”十方和尚撓了撓腦袋。
林鹿無奈一笑,坐回船中,望著浩渺江水,回想從白狐嶺到曼陀河這場轉戰千裏之戰,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一趟本來是去西湖劍閣還劍,卻沒想到生出這一番變故,不知道紅玉那丫頭怎麼樣了,有沒有到西湖,事實上一場大戰之後自己身心俱疲,此時最想看到的人是海棠,林鹿索性倒頭躺下,望著漆黑天空,任由小舟在江中飄蕩。
小舟順流而下,漸漸飄遠,黑夜中隻剩下滾滾浪花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