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滄江畔,寒冬時節江麵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在一段人跡罕至的僻靜水域,一位老人枯坐江邊,手持魚竿望著江麵,老人身後站著一男一女,一個佩劍的年輕劍客,一個裹著厚實貂裘的貌美女子,兩人就這麼靜靜站在老人身後,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打攪了老人的雅興。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忽然猛地拉起魚竿,平靜江麵隨即蕩起一層層漣漪,又慢慢消散,隻可惜這一次仍是一無所獲,看來在這條江邊來來回回走了數十年的老人的垂釣手段並不如何高明,不過老人倒也不怎麼失望,重新上好魚餌輕輕一拋,繼續安靜等待。
身披貂裘的貌美女子剛才趁機偷偷瞥了一眼老人身前,心中不解,隻因老人看似在給魚鉤上餌,實際上手上空無一物,壓根就沒有什麼餌料,這怎麼可能有魚上鉤,難道說老人也在學那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之舉?女子不再深想,這大冷天的,恐怕也就身前老人有此雅興了。
一直安靜不語的老人雖然背對著兩人,但他似乎猜到了女子的心思,開口打破沉默,“藍蜻蜓,是不是在腹誹貧道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在這學人附庸風雅?”
老人雖是在質問,但語氣並不嚴厲,這讓女子沒那麼緊張,不過深知老人脾性的她仍是連忙說道:“蜻蜓不敢。”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一種境界,主人做事自有主人的道理。”
七絕道人捋須微笑,望了望天空,慨歎道:“隻可惜天公不作美,這場雪肯定是下不來咯,否則就更應景了。”
藍蜻蜓輕聲道:“眼前雖無雪花漫天,但江風徐徐,水波粼粼,霧氣繚繞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七絕道人一笑置之,望著眼前浩渺江水說道:“你們知不知道,臨滄江日夜奔騰,東流入海,全長八千四百多公裏,支流眾多,大的就有近百條,小的更是數不勝數,同時形成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湖泊水潭,如果不親自走一走,你們根本不知道它的覆蓋範圍有多廣,又養活了多少人,其實天下氣運跟你們眼前的這條大江是同樣的道理,有的人可能坐擁一座湖泊,有的人可能隻有一汪水潭,或者是一方池塘,甚至隻是一處淺水窪,不過這些都隻是福源深淺的區別罷了,大體上人人都能分到一杯羹。”
年輕劍客跟女子認真聽著。
“可若是所有氣運都落到一個人頭上,做不到雨露均沾,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那就有違天道了。”老人打開了話匣子,就自顧自繼續說道:“自古以來,所謂時勢造英雄,廟堂權臣,沙場武將,包括那江湖草莽,綠林大盜,多多少少都離不開機緣氣運,其實咱們相處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們應該都知道老夫這個人,對廟堂向來不感興趣,唯獨對那千年江湖情有獨鍾,不是老夫自誇,千年以降的江湖老夫如數家珍,一代代驚才絕豔之輩,各領風騷,留下一段段江湖傳說與佳話,不過在貧道看來,能真正稱得上當時那一代領頭羊的人物,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因為一段時期內基本上都有幾個勢均力敵、相互牽製之人,其實想想也該是如此,否則一家獨大的江湖未免也太無趣了。”
藍蜻蜓察言觀色見老人心情似乎不錯,適時問道:“敢問主人,千年江湖,不知哪幾人才算得上是獨領風騷?”
七絕望著江麵,捋了捋花白胡須,“容老夫掰指頭算一算,嗯,八百年前的無雙道人算一個,其人手段通玄,據傳曾與天人對峙而不落下風,時人稱其‘活神仙’,但他不願飛升,最後自行兵解了,六百年前大秦王朝出的一名劍客,由劍入道,無劍勝有劍,曾以劍氣劈開百丈險峰,其時無人能出其右,也算一個,再就是兩百年前的一尊化外天魔,名叫慕容神一,雖是魔道中人,但此人以力證道,尤其是一身橫練功夫,臻至化境,連佛門神通金剛不壞體魄也要稍遜一籌,此人曾在武林中大開殺戒,無人能擋,之後又大搖大擺的離開,這件事一直被武林中人視為奇恥大辱,因此眾人有意淡化這段往事,所以知道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