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董璃月卻是認識的——九王爺的側妃,也便是幾日前拜見福郡王府的那位。
“雖然後宮不得幹涉政事,但臣妾眼見福郡王妃生活奢侈虛華,其娘家搜金剮銀,榨取民脂民膏,再念及西南一帶餓殍滿地,心中實在不忍,才在此揭發。”眾人見九王妃郭天雅徐徐說來,也不心急,隻是各自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玩意。
若說這生活奢侈,宮裏哪一位不是穿金戴銀,吃著山珍海味,用著名珠貴玉?
這樣的事兒拿到宮裏來說,隻怕是說一輩子都說不完的,甚至有人嘴角悄然撇出輕嘲的笑顏。
“繼續說,”皇後輕語。
九王妃郭天雅目光徐徐環視,得意地瞧了董璃月一眼,此時董璃月低著頭,斂眉跪伏在地上,九王妃郭天雅心裏隻道她慌了神,也不理會,遂道,“各位娘娘,恕臣妾放肆,敢問你們知道如今;一幅雪月繡價值多少?你們寢殿裏又有多少雪月繡?”
董璃月一聽是雪月繡的事情,直起了身,嘴角難隱笑意地看著九王妃郭天雅接下來的表演。
皇後也不改神色,隻不過淡淡地說了句,“撿重要的說。”
九王妃郭天雅應了一聲,連忙說道,“幾日前臣妾隨王爺到福郡王府做客,結果發現王妃寢室裏堆滿了雪月繡,這雪月繡一幅可值萬兩白銀,甚至就是到了錦繡坊,拋擲千金也難求一幅雪月繡,可偏偏這千金難求的雪月繡到了福郡王府裏就堆滿屋舍了。”
在場的都是女子,一聽聞“雪月繡”幾個字,瞬時間眼前一亮,隻等九王妃郭天雅下文。
九王妃郭天雅很滿意此刻眾人凝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故意拖長了語調,隱了層笑意道,“若要人證,當日八王妃和十三王妃都在場,物證麼,就是我手裏這塊雪月繡了。”
“噗呲。”有人忽然笑出了聲,在這大殿裏聽來格外清脆,眾人的目光立即轉移到她身上。
這女子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揚起,七分嫵媚裏又帶著三分的淩厲,體態纖儂合度,肌膚細膩如同臘月裏最是純潔的白雪,麵上似芙蓉泣露,朱丹點絳,三千青絲梳成華麗繁複的鬢發,綴滿金鑲珠玉,衣飾華貴僅在皇後之下,“照你這般說法,以後貴重的東西咱都用不得了,隻能粗茶淡飯了此殘生?”
九王妃郭天雅連忙道一聲不敢,接著說道:“福郡王妃喜好雪月繡,這本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事逢湊巧,七個月前西北旱災,大批難民湧入京城,朝廷撥款白銀兩億安置城內百姓。五個月前,福郡王妃嫁入福郡王府,聲勢浩大,遍遊京城。而在上個月,福郡王妃家裏出現這麼多的雪月繡。福郡王妃的父親乃順天府尹,掌管京師大小事物,這其中緣由到底如何就不用說了吧?”
未央殿裏的氣息瞬間凝滯,此時再沒一人聲音,所有的視線全部注視在董璃月的身上。
“咳……這事呢,往大了說是國事,往小了說隻不過是一件家事而已。”先前假寐的中年婦人正在此時悠悠說道,刻意望了眼皇後,隻見皇後眉頭輕皺,鎮靜地望向董璃月,問道:“璃月,你有什麼話說?”
董璃月對著皇後拜了三拜,抬起眸時,僅僅八個字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