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冬末春初時刻,春意正盛,更是萬物互生,萱草繁茂的世界。放眼望去,廊前環回間新移植了一排梨樹,梨花瑟瑟,梨樹之下是密無間隙的紫萱。
微風過,萱草芬芳,股股清香飄蕩,再引上一些梨花的淡雅,不至於馥鬱得讓人頭昏發沉,反而使人清新舒爽,是難得的美景,難怪叫萱茂堂,果然是個絕妙的所在。
董璃月攜著曲驚鴻在園中站了片刻,掃視了下四周,感歎的語句不斷地從口中溢出,曲驚鴻亦是由著了她,嬌縱了她。
“鴻兒,這便是你嬌寵得不願帶出來見人的王妃麼?”側眸瞭望,隻見簇簇雪白梨花之下,一個著了身雪白梨色的婦人婷立。
那婦人沒有著她的明黃製服,最為清減的宮裝。雖無穿金戴玉的華麗,隻是簡單地綰了個髻,髻邊插一隻金鳳,額上貼一朵鑲金花鈿,耳上的翠碧耳墜搖曳生光,幾點翠白,顯得氣度十分雍容沉靜,略顯妖嬈。
這,便是當今後宮主母,當朝的皇後了。
曲驚鴻向著皇後點了點頭,喚了聲額娘。董璃月也趕緊跟著福了一福,怯怯地猶豫片刻,還是道了聲“皇後娘娘。”
皇後嗔笑地對曲驚鴻道,“你瞧瞧這孩子,都到什麼時候了,還叫娘娘。”
皇後吃吃笑了幾聲,就被曲驚鴻打斷,“額娘,冬日的涼意還沒褪盡,不要受了風寒。”
皇後斂容頷首,轉身進了屋子。
“王爺……我去禦繡坊裏取些新式的繡樣……”董璃月自然不會參合在皇後和福郡王之間,雖然……經曆了這幾日,心中很想求得皇後的承認。
想要,所有人的承認。
“嗯,早去早回。”又回到了從前,冷言冷語的曲驚鴻。
董璃月由幾名宮人領著,走在去往禦繡坊的路上,垂著頭,低著氣,不敢有絲毫愉悅,此處,畢竟是天王的所在,不敢惹下半點的事端。
直到回來路上……
“什麼人擋了步輦,怎的見了餘貴人還不過來!”
董璃月聽到一聲嗬斥,心中不快,抬眸卻見一個身材修長,穿著石榴紅妃嬪服飾,頭上簪著鑲金步搖的女子。那女子盈盈下了步輦,臉上驕傲和矜持無疑,隻站著,身邊一個宮女模樣的人指著董璃月嗬道,“還不過來,說的就是你!”
董璃月此時著的不過是日常的衣裳,並不是宮中正規場合按著等級穿的朝服,對麵一行人自然認她不得,但她心中不免有些惱怒,阻了身邊剛要出聲辯駁的宮人,伸手扶了扶鬢發上的珠釵,“為什麼不是你過來?”
餘貴人目光一斂,下了步輦,走近前來,揮手就是一耳光。
“啪!”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疼到麻木,然後又是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董璃月極力忍著,隻站著盯著餘貴人,嘴角泛著輕浮的微笑。“久聞宮裏佳麗如雲,均是禮儀周全的女子,如今看來,隻怕不見得。”
這話,是跟餘貴人說的,也如同自言自語,想罷,搖了搖頭。
“啪!”又是一巴掌,她驕矜地盯著董璃月,眼角一飛,厲聲道,“宮裏誰得寵愛誰就是尊,你一個剛入宮的秀女,位分卑賤至極,還敢頂嘴?”
經過兩巴掌,董璃月的臉頰早已紅得徹骨,腫了一半。這下也不再攔住身邊的宮人了,隻聽宮人怒道,“餘貴人好大的麵子,竟然敢掌括福郡王妃!”
餘貴人神情徒變,身子一顫,目光稍露怯色,打量了董璃月幾眼,早就聽聞福郡王如今年近二十三才娶了這麼一名王妃,肯定是要寵上了天的,再者福郡王是皇後的養子,親娘又是……額上的汗早已涔涔而下,用流袖掩了半麵,假意咳了幾聲道,“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回宮。”
這就領著一眾宮人溜了。
董璃月看著好笑,這一笑扯了臉上的肉,火辣辣得如同撕裂般地疼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