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黑色的房子裏,大紅的蠟燭,大紅的喜字窗花,大紅的床簾,大紅的蚊帳。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抹刺目的紅。
我坐在床上,低頭看著蓋頭下自己大紅的繡和服新娘裝和身下大紅的被子掙紮著,卻發現自己想動動不了,一抹無力感湧上心頭。
“吱呀”一聲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還有著沉重的呼吸聲。
接著我的蓋頭被輕輕撩開,下巴被一隻手輕輕抬起。
四目相對,我驚恐的眼神卻看到了他陽光的臉和充滿愛意的眼睛,慘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鼻梁那顆痣越發醒目。
“娘子,夫君來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娘子,你知道嗎?今夜是你我成婚大典。來,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永生永世在一起了。”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送到我的嘴邊。
我看著酒杯裏那鮮紅的液體突然覺得一陣幹嘔,不住地搖著頭,想說話卻開不了口,我一點一點往後退讓。
“娘子,你不願意?你為什麼不願意?隻要你答應了我,今後我一定好好對你,絕不讓你受一點的委屈。娘子,你現在是不想喝合巹酒嗎?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拘小節。咱們直接洞房吧”
他慢慢緊逼,彎腰脫下了我的繡花鞋,然後伸手,一件一件褪去了我的外衣。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起我,把我平放在床上卻無能為力。
心裏想著,眼睛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一滴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看著我,憐惜地輕語“娘子,不要怕,我會很溫柔的”,然後低頭吻上了我眼角的淚。
他毫無溫度冰冷的吻和手心裏那同樣冰冷的溫度讓我渾身一個激靈。他衝我哈了一口氣,我感覺胸口一悶就暈死了過去。
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見一陣沙沙的聲響傳來,接著眼前陷入無邊的黑暗過後又逐漸亮了起來。
眼前的人雖然看不見臉,但卻讓我淚眼朦朧。我知道是他來了。
張宸坐在床邊替我一件一件地穿上衣衫,輕撫著我的背,然後抱著我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而我,終於在他的懷裏安心地睡了。
。。。
“琳琳,琳琳快醒醒”,從無邊的黑暗中脫離,我緩緩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爸媽擔心的眼神和周圍已然稀少的零散的人。
“你這孩子,怎麼睡在地上?感冒了怎麼辦?說了讓你不要來,還穿著裙子,不知道夜裏冷啊”在媽媽的責備聲中我慌亂地摸了摸身上的整齊的長裙和大衣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我看著自己躺著的地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裏正對著放棺材的大門口,我就這樣躺在一塊白色的布上。
坐起身來一抬頭我就又看到了遺像中的人,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的,此刻的他似乎不笑了,直勾勾地盯著我讓我頭皮發麻。
我趕緊別過頭,挽上媽媽的手尋找著一絲安全感。
媽媽心疼地摸了摸我的手說道“這麼冰的手,走吧咱們回家。”
身後的嗩呐聲和鞭炮聲又開始響起。回想著剛才如此真實的夢境我的後背又冒出了冷汗。
據說回到家沒多久我就發燒了,爸媽帶我去看了醫生,可檢查一切正常在住了一周的院後被醫生告知出院。
迷迷糊糊的,我還是不清醒。卻總是重複著那個悲傷的夢,沒有溫度的男人,一臉決絕的女子,我在夢中哭的死去活來。
最後沒有辦法,媽媽終於找來了村東頭的那個高人,我被扶著坐在床上,喝了他遞過來的一碗水。才漸漸頭腦清醒,逐漸退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