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閨中哪識柴米貴(2 / 3)

整日見他唉聲歎氣,柳枝何等聰明,心裏自是明白的緊,她將曆年的體積一並拿出來悄悄地給了義山,道:“你先拿上這些,我哪日再勸著二少爺給你安排著見上一麵。”

臨近秋試,令狐綯被父親安排下於下月參加殿試,無暇分心,是以此事便耽擱了下來。

文夕日日盼夜夜等,總不見李商隱的消息,心下焦急,日日有事沒事便往芙蓉渠走上一遭。此日正尋了一個空子,悄悄地來到芙蓉渠邊,見蕊珠身著一件綠色宮裝,正一手掐著腰指揮婢子們采藕。

她不敢造次,隻得尋著一處陰涼,等著蕊珠閑暇。

蕊珠看著婢子們挽起紅羅袖,露出纖纖玉手,探進一池淤泥中,將脆生生噴香的新藕采摘下來,笑道:“今兒大家都辛苦,等下還請各位姐妹先別休息,先把這今年的新藕洗淨了,按照大小好賴區分開來,讓領頭的宮女們按照往日的規矩送給各宮去。咱們多辛苦些,等回頭八月十五的賞錢下來了,就知道今日勞苦的好處了。”

她帶人素來和藹體恤,又是個極有體麵的姑姑,她說的話沒有人不聽的,都賣力用池水洗著碧藕,撿了個兒大的,樣子齊整的,碼在一處,不提。

蕊珠見眾人做的賣力,回頭便吩咐打雜的小宮女們去給采藕的宮人們打茶湯,一眼便瞥見了文夕,正站在一顆桂花下,踮著腳尖兒望著她,一見她向這邊回頭,忙打手招呼她。

蕊珠對身邊的一個領頭的宮人低聲道:“你在這裏支應著,我去去就來。”說罷低身在池中浣了浣挑揀碧藕而沾上泥點子的手,起身甩了幾下,水珠兒在眼光下濺起迤邐的光芒,輕撒到大紅紅石榴裙上,留下血色的點子,她也不在意,徑向文夕處走來。

文夕忙問了一聲好,蕊珠笑著打量了她一下,倒把她的臉看的飛紅。

蕊珠見她紅著臉兒,把頭埋著,笑道:“你這會子找我,不會是給我送蒸螃蟹的吧?”

文夕聞言,禁不住笑出來:“蕊珠姑姑,我請問你,可有義山的消息。”

蕊珠笑著搖搖頭:“若有消息,我早就說與你了。還私藏著不成?”說罷低聲道:“倒是有件事情我要知會你一聲。平日我與人方便,總是多收錢帛,究其根本是為了讓眾人死心。若是平白無故的就為人奔波了,宮中宮人眾多,大都有與外相交之心,明日她也尋我,你也尋我,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禁不住如此。”

文夕笑著點點頭:“姐姐費心了,這些我是知道的。”

蕊珠拉上她的手笑道:“是令狐家的公子托我的事情,我本不該推辭,隻是不敢破了這個例。”

文夕心中悶忿,回到下處,便翻箱倒櫃的尋體己,被鸞夕見到了,忙問道:“你這是要拆了咱們的屋子不成?”

文夕也不理會,繼續翻著自己的妝奩。鸞夕上前按住她的手,道:“你的心思,我哪能不知道。”說罷歎了口氣:“我早就說過,你與義山這個窮小子,相見忒難。這現在的世道,哪個不需要銀錢?且不說現下相見需要銀錢,就算往後你得了恩典出宮,與他廝守。公主又疼你,多陪上些嫁妝,也要守著這些家當過日子。可他僅為幕僚,進的少出的多,哪能支撐下去。況且你我姐妹自幼生長官宦之家,家裏出了事也是在這宮中過活,何曾知道外麵的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咱們又識得那樣?”

見她低頭默不作聲,鸞夕忍住氣,隨手撿起漆盒裏的一塊兒闍提華香,道:“這指尖兒大小的一塊香,咱們每日用著,流水一般的連階送入香爐,何曾想到過它的價值。這在外麵就值三五貫錢。世上一鬥米才5錢,就此時我手上的一塊香,普通的鄉野人家,一年的米錢也盡夠了。”

文夕“嚇”得長大了嘴,似是不信。

鸞夕拉著她的衣袖,歎氣道:“你瞧你身上的素紈,咱們平日裏不打扮了就穿著這些素紈,這還是什麼好東西?可放在普通民婦家中,數日才能織一匹,一匹也是一兩銀子。”說罷伸手指著文夕榻上的芙蓉撒花紅羅帳:“這帳子,咱們每日用的,那民婦連做個香囊兒也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