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平林漠漠煙塵起(2 / 2)

安康看了文夕一眼,文夕向她點點頭,低聲道:“婢子願往。”

昨夜是感染了風寒,嗓子略有些不爽利,文夕強撐著撥著琴弦,將一時新曲子唱完,卻不慎用力,將一根琴弦撥短。隻聽“錚”的一聲,琴弦崩斷。

楊月封冷笑著站起來,高聲斥道:“大膽!這個婢子,敢在陛下和諸位皇親的宴上,奏此不祥之音,故意撥斷琴弦,你這是咒本宮麼?”說罷含淚看著李昂:“陛下,她用‘琴斷’晦意臣妾與陛下‘情斷’,此等不詳之事,臣妾安能忍受!”

文夕聞言,慌忙跪倒地上請罪。

李昂露出難色,勸道:“也是無意之舉,賢妃娘娘思慮過多。”

楊月封冷笑道:“臣妾得了陛下的寵幸,多少人都眼紅著,暗地裏詛咒我,怪不得臣妾每日家精神苦短,身體懶怠。”

安康公主心中歎了口氣,剛要發言,隻聽安王李溶的聲音響起:“賢妃娘娘不必惱怒。娘娘身體不適,這琴弦斷了也是好事,辭舊迎新,我看不是不祥之兆,倒是預示著娘娘從今日起舊病解除,諸擾皆斷。”

李昂忙道:“是,安王說的極是。賢妃不必掛懷。”說罷擺擺手柔聲對文夕道:“你下去吧。”

楊月封憤憤地看了安王一眼,便不做聲了。

安王見前麵亭中,楊賢妃和著貼身侍婢宛如正在給她打者扇子,似是專門侯在這裏。便打發小子在此處候著,徑自走上亭中,行了一禮:“賢妃娘娘金安。在此處風大,可別吹著感染了風寒。”

楊月封聽他柔聲相勸,心中起了癡心,便整理起笑容,道:“勞安王殿下掛念。我今日心中不快,在此處觀景,倒也能遣懷。”說罷伸手指向禦苑之中,笑道:“你看這西府海棠,兼有梨花之色、梅花之魂,煞是好看。”

安王望去,隻見一樹西府海棠“白玉為魂少一縷香,雪為肌骨減三分豔。”一對對蜂蝶忙於其中,窺其芳姿。回頭看看楊賢妃,見她身著白色抹胸銀線繡裙,外麵披著粉色長帛,麵如嬌花,眼角含情,正癡癡得望著他。

他心中凜了一凜,麵上堆起微笑:

“‘淡淡微紅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煙輕虢國顰歌黛,露重長門斂淚衿。

低傍繡簾人易折,密藏香蕊蝶難尋。

良宵更有多情處,月下芬芳伴醉吟。’這是前人劉兼之詩。他為人詩才平平,皆是因為惟有海棠一首,占盡了他的全部才思。”

楊月封常以月自居,且她名字中又有個“月”字,是以聽了李溶的詩,認為他是借詩詞傳情,便心懷蕩漾,恨不得此時玉兔趕緊替下金雞,與安王共赴紅羅帳中,她嬌笑道:“我丟了東西。”

安王聞言忙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笑道:“可是這枚喜鵲折枝梅的玉佩?”

楊月封聞言大喜:“安王殿下在哪裏尋著的?就是它!”

安王笑道:“我自有尋處。隻是賢妃娘娘要怎麼謝我?”

楊月封佯裝嗔道:“撿了別人的東西,還要謝禮麼,快還給我!”說罷上前一奪。觸手之間,一陣灼燙,羞得她低下了頭。

安王將玉佩端正正地放在她身邊的欄杆上,笑道:“我給娘娘便是。”

楊月封如癡如醉,露出許多千嬌百媚的醃臢之相。

安王見她上鉤,心中嘲笑道:“魯鈍的蕩婦,皇兄有你這樣的後妃,果真是不幸。可惜,你有呂後之淫卻沒有呂後之智。不過,倒是可以為我所用。”想罷笑道:“臣弟不能久留,賢妃娘娘,臣弟告辭了。”

楊月封愣愣的看著他的身影,如癡似醉:“若是能得到安王這樣的人,才知道做這個賢妃實在無趣。”

李溶回到安王府,侍妾茜梨忙上前服侍著他換下外衣,待見到他腰間的玉佩換了個樣子,忙問道:“王爺這是去哪裏了。我早上給王爺親手換上的那個喜鵲折枝的玉佩,怎麼此時換了這個盤螭的了。”說到此,嘴一撇道:“咱們多大家子人了,王爺還每日想著給我們添個姐妹麼?”

素日因見李溶待她們和氣,雖然也眼見過李榮的狠辣手段,卻也不以為然,以為自己極寵,在姬妾中也算是個有臉麵的,就常說些沒輕沒重的話,李溶往往是一笑了之。

李溶冷冰冰得白了她一眼,眼神凜冽,仿佛利刃一般,嚇得她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汗毛直豎立起來。

半晌,李溶繃著得臉露出笑容:“茜梨,你是越來越刁蠻任性了。”說罷伸手扶她:“起來吧。”

茜梨狐疑得扶著他的手起來,道了聲謝。

隻聽李溶笑著對她說道:“你說錯了話,我不舍得打你,隻能遷怒於你的婢子們。這些話必然是她們挑唆你說的。”說罷厲聲道:“將侍奉她的婢子統統打三十板子。”說罷柔聲對茜桃道:“你去瞧瞧吧。”說著命人駕著軟倒在地的茜桃去觀刑。